“患者瞳孔擴散,心跳呼吸停止,上除顫器!”
“電壓200焦!”
胡楊最後的意識停留在醫生緊張的聲音以及各種監測儀器刺耳的報警聲。
混沌之中,彌留之際,死去多年的老婆和女兒出現在他腦海,當年女兒的哀求聲慘叫聲就在耳旁縈繞,老婆對他絕望的表情曆曆在目……
啪!
瓷碗碎裂聲在耳旁響起。
胡楊渾身一顫,猛的睜開眼。
頭痛欲裂的他揉了揉太陽穴。
他不是死了嗎?
過了奈何橋了嗎?這是天堂還是地獄?
等等……
這裡怎麼有些熟悉呢?
胡楊打量四周,二十多平的小屋,斑駁的白綠牆壁,年代感十足的燕牌縫紉機。
縫紉機上還有一件沒有製作完成的藍色工裝。
在縫紉機旁,大紅櫃子上放著幾米藍布以及一把黑色老式大剪刀。
透過大紅櫃子上那破碎的鏡子,胡楊看到一個年輕的模樣。
破鏡中的年輕小夥,雖然被分割成好幾段,但胡楊可以肯定,這就是他年輕時的自己!
他忍不住摸了摸那沒有白發的頭,拍了拍沒有皺紋的臉。
自己這還是在彌留之際?
大腦還在回憶自己這荒唐的一生?
愣神的他,被老式台曆的日期所吸引。
1992年6月20日!
這個日期,如針般刺痛他的內心。
這正是被他傷透了心,徹底絕望的老婆帶著女兒投湖自儘的日子!
“爸爸彆打我!”
就在他自責時,一道驚慌、畏懼的童聲響起。
他聞聲望去,眼前是一個穿著洗褪色小背心、光著屁屁的小女孩。
閨女!
這正是他四歲的閨女胡沐藝!
此時麵黃肌瘦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敢多看胡楊一眼,而是趴在地上,用手撿食著因為她手滑而灑在地上的白米粥。
與其說是白米粥,不如說是白米湯,哪怕是彆人眼中很便宜的白米,在她碗裡,也隻有可憐的幾顆。
她慌張的把灑落在地上的白米撿起來,顧不上臟,直接往嘴裡塞,“爸爸你彆打我,我……沒浪費,我……吃這些就好!”
她似乎很擔心被毒打,吃的很快,甚至準備把嘴貼在地上,把那白米粥也喝乾淨……
看著卑微到骨子裡的女兒,胡楊內心一陣絞痛。
他下意識的想要下床去阻止女兒,可他雙腿一輕,身體一踉蹌,按在床邊的煤爐上,劇烈的晃動,使得煤爐火星四濺。
煤爐有些燙手!
難道自己這不是做夢?也不是彌留之際的幻覺?
“彆碰我女兒!”
就在胡楊有些驚訝時,剛去外麵拿蜂窩煤的楊莉,情緒激動的把蜂窩煤扔在地上,緊緊把趴在地上的胡沐藝抱入懷中。
看著女兒嘴角的灰塵,楊莉憤怒的瞪著胡楊,“今天你要是敢賣女兒,我就死給你看!”
聽到這話的胡楊,如遭雷劈!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話語!
難道自己沒死?
自己重生了?
啪!
胡楊很用力的扇了自己一耳光。
疼……
真的!這都是真的!!
他回來了!
回到了老婆孩子投湖自儘的前兩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