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學宮的槐葉悄然被秋霜點染,仿若歲月輕描淡寫地為其添上一抹彆樣色彩。明經閣前,那古老的青銅日晷靜靜矗立,忽然,一支胡族考生射出的狼頭箭簇呼嘯而過,在日晷上劃開一道嶄新刻痕,似在無聲宣告一場革新即將啟幕。趙括身著錦袍,腰間斷雲劍懸垂,劍穗悠悠拂過貼滿告示的廊柱。新刻的“胡漢合科”榜文張貼其上,漢隸與匈奴文並立,狼頭印泥鮮豔欲滴,尚未乾透,將“騎射兼通者免試為吏”的條款襯得格外醒目,引得過往考生紛紛側目,交頭接耳之聲此起彼伏。
科場轅門外,氣氛熱烈而緊張。樓煩族青年鄂博身姿矯健,正全神貫注調試手中角弓。弓弦緊繃,其上玄鳥紋護腕尤為奪目,那是他昨夜特意從漢人鐵匠處換來的,在日光下閃爍著奇異光澤,仿佛在講述胡漢友好往來的故事。鄂博的羊皮箭囊鼓鼓囊囊,仔細瞧,上麵用趙製算籌密密麻麻刻著諸多兵法要點,那是他平日刻苦鑽研的心血。不遠處,一位儒服考生坐在石凳上,捧著竹簡認真抄錄《胡墾令》漢譯本,這份互譯參考材料在此次科場被允許使用,彰顯出趙國兼容並蓄的胸懷。
“荒謬!胡文怎能與聖賢經典相提並論?”一聲怒喝,如平地炸雷打破平靜。儒家博士公孫儀身著寬大儒袍,滿臉怒容,從明經閣內匆匆走出,手中玉磬重重磕在石階上,瞬間磕出一道裂痕。他大步走到胡族考生的試卷前,廣袖用力一揮,拂過尚未乾透的羊皮紙試卷,墨痕微微晃動。公孫儀滿臉漲紅,高聲叫嚷:“我趙國乃諸夏貴胄,傳承千年華夏文明,豈能用蠻夷文字選拔人才?這簡直是對祖宗的大不敬!”他的聲音在學宮上空回蕩,引得眾人紛紛投來目光。
趙括聽聞,目光從武科靶場緩緩收回。此時,靶場上的胡族考生們正專注地用匈奴文標注《孫子兵法》戰陣圖,神情專注。趙括信步走到鄂博身旁,輕輕抽出他的胡文試卷,隻見上麵工整的匈奴文寫著《胡墾令》第十七條:“胡族草場與漢地屯田以雙籍界石為憑”。趙括抬眸,目光平和又透著威嚴,看向公孫儀,將試卷遞過去,問道:“博士可識得這字?這位樓煩族的鄂博,可是第一個能默寫整部《胡墾令》的青年。”
公孫儀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接過試卷,仔細端詳。目光掃過卷末,那算籌圖映入眼簾,他瞬間認出,這正是趙製量器的換算表。就在這時,科場西側陡然傳來一陣騷動。隻見三名“胡族考生”的角弓弦上,竟纏著秦地特有的玄魚紋絲線,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詭異光澤。眾人心中一驚,這可是墨玄的耳目署昨日剛通報的細作標記!一時間,整個科場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氣斂息。
“且看胡文如何寫‘法’字。”趙括神色鎮定,目光堅定,示意鄂博當眾書寫。鄂博深吸一口氣,拿起狼毫,穩穩蘸上墨汁。狼毫在漢地宣紙上輕快遊走,如靈動遊蛇,匈奴文的“法”字一氣嗬成。奇妙的是,這匈奴文的“法”字與漢隸“法”的水部偏旁有著奇妙呼應,仿佛跨越文化鴻溝,找到了共鳴。趙括見狀,微微點頭,他的劍鞘輕輕磕在科場的青銅量器上,發出清脆聲響,在寂靜的科場中格外清晰。趙括高聲說道:“胡漢文字雖不同,然律法精神相通。難道博士認為,算籌計數這般關乎民生、關乎國家運轉的根本,也要分胡漢之彆?”他的話語擲地有聲,如洪鐘在眾人耳畔回響。
公孫儀聽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下意識低頭,恰好看見鄂博的算籌袋上,赫然繡著趙王室的螭虎紋,那可是隻有通過初步審核的考生才能佩戴的尊貴標識。此時,一道黑影如閃電般掠過科場,原來是墨玄身著黑色披風趕到。隻見他手一揮,身旁的侍衛迅速行動,三名細作還沒來得及反抗,便被按倒在地。眾人圍攏過去,隻見那三名細作懷中的“胡文試卷”上,竟用秦篆刻著《商君書》片段,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武科靶場的角聲驟然響起,如激昂戰歌,振奮人心。鄂博聽到角聲,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搭弓、拉弦、放箭,一氣嗬成。三箭如流星般劃過天際,精準連中靶心,箭簇在青銅靶上撞擊出耀眼火花,竟撞出“胡漢雙籍”的奇妙疊影。鄂博嘴角微微上揚,解下腰間的狼頭囊,從中取出用匈奴文撰寫的兵法策論。眾人湊近一看,策論末句用趙製算籌畫著河套屯墾的兵力配置圖,這獨特視角、務實對策,讓在場眾人紛紛驚歎,就連那些飽讀詩書的漢地考生,也未曾想到如此精妙布局。
“此人可識漢字?”主考官滿臉驚訝,舉起鄂博的策論,反複查看。就在這時,他發現策論背麵用漢隸工整寫著:“胡漢如弓與箭,合則穿楊”。短短十字,卻將胡漢融合、攜手共進的深意表達得淋漓儘致。趙括見狀,心中滿是讚賞,他的斷雲劍突然出鞘三寸,劍光閃爍,映著鄂博胸前的雙籍腰牌。趙括高聲宣布:“科場之上,唯才是舉。”隨後,他手指指向被押解的細作,義正言辭地說道:“秦人能仿胡文皮毛,卻學不來胡漢同心的筋骨。趙國的強大,在於胡漢一心,共築家國。”他的聲音堅定有力,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每一位考生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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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經閣內,儒家博士們卻還在為胡文策論的評分標準爭論不休。他們麵紅耳赤,各執一詞,聲音此起彼伏。而趙括早已命人取來商鞅方升複製品。他雙手捧著方升,神色莊重,緩緩說道:“當年武靈王推行胡服騎射,用的是匈奴的騎術,守的卻是趙國的疆土。”說著,他將方升與鄂博的胡文試卷並置在一起。此時,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方升的秦式刻度與試卷的匈奴文在陽光中形成奇異對稱,仿若在訴說著不同文化間的碰撞與交融。
黃昏時分,天色漸暗,科場飄起細雪。雪花如柳絮般紛紛揚揚飄落,鄂博的狼頭箭囊上很快落滿槐葉,黑白相間,煞是好看。鄂博跪在明經閣前,身姿挺拔,神色莊重。他靜靜地聽著趙括宣讀考績與爵位掛鉤的新令:“甲等者授護墾校尉,乙等者為屯田令史——不論胡漢,隻看策論與實務。”鄂博心中一陣激動,他的羊皮靴跟不自覺地磕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聲響,與漢地考生行禮時的聲音並無二致,仿佛在這一刻,胡漢之間的界限徹底消融。
秦國細作被押出科場時,他們靴底的秦式皮紋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痕跡。墨玄快步走到趙括麵前,呈上從細作處搜出的密信。趙括展開密信,隻見信末用趙製算籌畫著科場布局,然而,在“胡族考生號舍”處卻標錯了方位。趙括微微搖頭,心中暗忖:他們終究不知,胡族考生的號舍是按草場方位排列,與漢地的八卦陣圖暗合,這其中蘊含著趙國獨特的文化與智慧,豈是秦人輕易能懂的。
“明日起,”趙括目光堅定,將鄂博的胡文試卷釘在公示牆上,狼頭印泥在暮色中泛著暗紅色,神秘而莊重。“所有官署文牒,胡漢雙籍同效。”他轉身,望向遠處的飛騎營,那裡的胡漢騎士正在熊熊篝火旁,熱烈地研習鄂博的兵法策論。趙括嘴角上揚,輕聲說道:“當秦人還在爭論文字高低,趙國的弩機已裝上胡漢合製的瞄準器,我們早已向著強大,大步邁進。”
是夜,月色如水,灑在邯鄲學宮。學宮的刻工們在科場石碑前忙碌著,他們手持刻刀,小心翼翼地在石碑上添加新字。匈奴文的“才”與漢隸的“舉”並列其上,筆畫間還刻著小小的算籌紋,這些新刻的字,在月光下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鄂博獨自在號舍內,點著一盞孤燈,用狼毫認真地抄寫著《馳道保護令》。他全神貫注,絲毫沒有注意到,羊皮紙的邊角,不知何時被漢人考生畫上了玄鳥紋。那玄鳥紋線條流暢,栩栩如生,那是他們昨夜看見鄂博為受傷的漢地考生悉心包紮時,偷偷留下的敬意,是胡漢情誼在不經意間的流露。
邯鄲城的雙籍紋燈籠一盞盞次第亮起,如繁星點點,照亮了胡族考生歸營的狼頭旗,也照亮了漢地考生回坊的玄鳥燈。趙括獨自一人,靜靜地站在科場轅門前,看著雪地上交錯的腳印,心中感慨萬千。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三年前,那時他在沙丘宮埋下的時間膠囊。如今,眼前的科場,胡漢考生齊聚一堂,各展才華,這不正是那顆種子開出的絢爛花朵嗎?當胡族少年用胡文書寫趙律,當漢地學子研究匈奴戰陣,趙國的朝堂,終將會變成胡漢才智共生的肥沃土壤,綻放出無儘的生機與活力。
晨霧彌漫,如輕紗般籠罩著科場。朦朧中,傳來陣陣磨劍聲,那是鄂博正在擦拭新授的護墾校尉印。印紐上的螭虎與狼頭紋剛鑄不久,尚未磨光棱角,卻已散發著威嚴的氣息。鄂博並不知道,自己的策論已被譯成秦文,經黑冰台送往鹹陽。秦人在竹簡上批注:“趙之變,不在文字,在使胡漢之才皆為其用”。而這,恰恰是趙括在科場宣布的真正變革:當選拔官吏的算籌不再區分胡漢,當晉升爵位的竹簡對所有人平等展開,貴族壟斷仕途的堅冰,便在這務實的考績製度下,悄然融化,趙國也將迎來更加輝煌燦爛的明天。
科場的日晷指針緩緩轉動,指向辰時。新一批考生魚貫而入,他們朝氣蓬勃,眼神中充滿對未來的憧憬。胡族少女的氈帽上彆著玄鳥徽,俏皮可愛;漢地少年的腰帶係著狼頭符,英姿颯爽。他們手中的試卷,正麵是漢隸的《胡墾令》律條,背麵是匈奴文的算術題。趙括站在高處,俯瞰著這一切,心中明白,這場秋試真正的考官,不是明經閣的博士,而是趙國未來的疆土。當胡漢學子能用不同文字書寫同一部律法,用不同算籌計算同一片土地,這個國家便有了堅不可摧、不可戰勝的根基,定能在曆史的長河中,乘風破浪,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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