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王宮深處,寒意似霜刃,凜冽侵人。銅燈盞內,火苗如瀕死的蝶,在幽暗中微弱地撲騰,竭力驅散周遭濃稠的昏沉。當燈芯燃至第三截,那跳躍不定的火光,將趙王滿是陰霾的麵容映照得愈發森冷。他俯身緊盯著攤於案幾上的羊皮地圖,目光仿若兩把尖銳的寒芒,死死釘在馬服邑的標記處。代表飛騎營的紅點,此刻在他眼中,恰似一塊正在汩汩滲血、觸目驚心的創口,透著難以言說的危險與不安。而廉頗部的黑旗所指方位,距馬服邑不過短短兩日行程,這一事實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他心頭,令他心中的猜忌與忌憚,如荒野中的野草,在夜色的掩護下肆意瘋長。
“再遣十組人手,扮作鹽商、流民。”趙王聲音低沉,仿若從牙縫中擠出,透著不容置疑的狠絕。他將一封密詔,極為小心地塞入空心玉玨之中。那玉玨質地溫潤,觸手生涼,卻藏著陰謀的刺骨寒意。“務必要將胡漢雙籍製的底細查個水落石出。飛騎營的一舉一動,都要詳細回稟,容不得半分疏漏。”言罷,他不耐煩地揮手,示意親信宦官退下。宦官躬著身子,腳步匆匆,身影很快隱沒在宮門之外的黑暗裡。趙王複又將目光移回地圖,手指不自覺地在馬服邑周邊緩緩摩挲,指甲在羊皮上劃出第五道裂痕,那刺耳聲響,恰似在劃破平靜表象下湧動的暗潮。
與此同時,在馬服邑,深秋的肅殺之氣仿若一張無形的大網,鋪天蓋地地彌漫開來。霜花趁夜悄然爬上窗欞,凝結成錯綜複雜、宛如蛛網般的圖案。趙括端坐於案前,手中反複摩挲著一封密報。絹布上“邯鄲細作三日前混入市集”的字跡,因沾染了露水,仍帶著淡淡的潮潤氣息。他眉頭微蹙,目光不自覺地飄向案頭新刻的竹簡,在“軍功田宅製”的條款旁,一抹朱砂繪製的狼頭若隱若現。這狼頭是匈奴少年昨夜秘密送來的暗記,在燭光的搖曳下,那鮮紅的色澤仿若躍動的火焰,傳遞著隱秘而關鍵的信息。趙括凝視著狼頭,腦海中思緒如電,迅速盤算著應對之策,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有節奏的“篤篤”聲。
晨光尚未完全驅散夜色的濃重,六個挑著鹽擔的漢子,鬼鬼祟祟地混入西市。他們腳步匆忙,眼神卻在四周不停逡巡,透著一股不尋常的警覺。為首的疤臉漢子,一臉雜亂的絡腮胡如叢生的荊棘,身形魁梧壯碩,乍一看,恰似常年在市井間奔波勞碌的粗豪之人。他在豆腐攤前佯裝駐足,趁王老漢彎腰舀鹵水的瞬間,動作極為隱蔽地將半枚銅錢塞入對方掌心。這本是邯鄲密探約定俗成的接頭暗號,可疤臉漢子做夢也想不到,看似平凡無奇的王老漢,其子竟是飛騎營的百夫長。平日裡,王老漢在市井擺攤,實則暗中為兒子傳遞著各類消息,宛如一顆隱匿在暗處的棋子。
就在疤臉漢子與同伴們準備朝著校場方向窺探時,街角處,一陣悠揚卻又帶著幾分異域風情的胡笳聲,如同一縷清風,驟然飄來。三個匈奴少年,趕著一群羊,慢悠悠地經過。他們身著羊皮襖,在陽光的映照下,羊皮襖下隱約露出弩機的輪廓。趙括站在信碑的陰影裡,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目光平靜如水,注視著胡人少年熟練地將九節鞭一圈圈纏在手腕,少年腰間新換的狼頭護身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微光,與趙括手中的狼髀石相互呼應,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神秘而緊密的聯係,宛如古老的咒語在空氣中回蕩。
“傳我命令,”趙括壓低聲音,對身旁的親衛說道,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今日演練改至子夜,校場四角增設拒馬樁,三丈之外埋設蒺藜。務必在天黑之前準備妥當,不得有誤。”親衛領命,正欲轉身離去,遠處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綢緞莊王掌櫃的堂弟,不知為何與西域商人起了激烈爭執。兩人推搡間,打翻了一旁的陶罐,幾卷畫著飛騎營陣型的羊皮紙,從陶罐中滾落出來,在地上肆意散開,猶如被驚飛的鳥群。趙括見狀,眼神一凜,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邯鄲的密探已然開始行動,這場暗地的較量,就此拉開了帷幕。
暮色如潮水般,緩緩漫上,將馬服邑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趙括在中軍大帳內,將二十張密報逐一鋪展在案幾上。這些密報,分彆來自酒館跑堂、驛館馬夫等各行各業的眼線。他們宛如散布在黑暗中的敏銳觸角,收集著各種蛛絲馬跡。趙括仔細端詳著這些密報,試圖從中拚湊出邯鄲密探的活動軌跡,如同在黑暗中摸索著一條隱秘的路徑。他用匕首尖輕輕挑開其中一封,蠟封上的鷹紋尚未完全冷卻,顯然是剛送來不久。就在這時,瘸腿老木匠的兒子,腳步匆匆地闖入大帳。他麵色微紅,氣喘籲籲,手裡緊緊攥著一截帶血的布條。
“大人,綢緞莊地窖發現暗格。”少年努力平複著呼吸,急切地說道,“我帶人搜查時,有個黑影翻牆逃走,這是從他衣擺扯下的。”趙括接過布條,仔細查看,布條材質上乘,邊緣繡著精致的花紋,絕非普通百姓所能擁有。他心中愈發篤定,邯鄲方麵對馬服邑的窺探,遠比想象中更為深入,一場更為激烈的交鋒,或許即將來臨,恰似暴風雨前的沉悶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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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萬籟俱寂,校場一片漆黑。原本燃燒的火把,突然毫無預兆地全部熄滅,整個校場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拖入了無儘的深淵。黑暗中,傳來零星的弩箭破空聲,那尖銳的呼嘯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驚悚,如同夜梟的淒厲啼叫。趙括摸黑抓住親衛的胳膊,憑借多年征戰積累的經驗,低聲說道:“聽弓弦聲,是三石強弩,邯鄲禁衛軍的配置。他們果然按捺不住,開始行動了。”話音未落,校場東南角傳來一聲慘叫,劃破了夜空的寧靜。原來是有人觸發了趙括提前布置的蒺藜陷阱,痛苦的呻吟聲在空曠的校場回蕩,久久不散。
當火把重新被點燃,照亮校場時,眾人發現校場中央插著一支刻有趙王徽記的箭矢。箭尾綁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馬服邑的月亮,比邯鄲圓?”趙括看到字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他知道,這是趙王在向他示威,這場暗地的博弈,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雙方的較量愈發激烈。
女扮男裝的神射手,在城牆上值勤時,敏銳地發現了異常。連續三晚,城東的更夫換崗時間都比往常晚了一刻。她心中頓生疑慮,憑借著過人的警覺,帶著兩名騎兵,悄然埋伏在暗處。當更夫第三次舉起梆子,準備敲響時,腰間突然露出的青銅短劍,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就在那一瞬間,女扮男裝的神射手果斷出手,漢弩的弦聲劃破夜空,利箭如流星般射出,正中更夫要害。垂死的密探在血泊中掙紮,懷裡掉出一張羊皮地圖,馬服邑的布防圖被紅筆圈出七個“弱點”。趙括拿到地圖後,仔細研究,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及時發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趙括將地圖攤在信碑前,清冷的月光灑下,照亮了碑麵上新刻的“暗”字。他叫來胡人少年,手指著地圖上被標記的糧倉,神色凝重地說道:“明日讓匈奴商隊運十車乾草進城,記住,每車藏三張硬弩。務必安排妥當,不可走漏風聲。”少年摩挲著狼頭護身符,眼神堅定,突然用胡語說道:“左賢王的使者明日抵達,他的衛隊裡,有三個麵孔很眼熟。我懷疑他們與邯鄲方麵有所勾結。”趙括聽後,微微點頭,心中對局勢的複雜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冬至前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霧,如同一幅巨大的白色帷幕,將馬服邑嚴嚴實實地籠罩起來。趙括站在城頭,目光穿透濃霧,注視著城門方向。隻見三個“流民”模樣的人,試圖趁著大霧混進城門。他們腳步虛浮,神色慌張,腳上的鹿皮靴纖塵不染,腰間的玉佩在霧中若隱若現。趙括一眼便認出,那是邯鄲貴族特有的紋飾。當守城士兵上前查驗路引時,其中一人突然抽出匕首,企圖強行闖關。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刀刃因低溫被凍得發脆,剛一用力,便“哢嚓”一聲斷成兩截。原來,趙括早有防備,提前命人在城門口潑灑鹽水,低溫下結成的冰麵,不僅滑不留足,讓闖入者難以立足,更讓鐵器失去韌性,關鍵時刻無法發揮作用。
密探被擒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傳回邯鄲。趙王正在書房擦拭青銅劍,劍身寒光閃爍,映照著他陰沉的麵龐。當聽到密探被擒的消息時,他手中的劍鋒突然在劍鞘上劃出刺耳的聲響,驚飛了梁上棲息的寒鴉。寒鴉撲棱棱地扇動翅膀,消失在夜色之中。丞相藺相如恰好走進書房,俯身撿起掉落的劍穗,看著劍穗上沾染的血跡——那是前日廉頗送來的戰報上沾染的。他心中一動,試探著開口:“或許該召趙括回朝?讓他在朝堂之上,解釋清楚馬服邑的種種舉措,也好化解各方疑慮。”趙王冷笑一聲,笑聲中透著冰冷與決絕,將劍重重地拍在案上,說道:“等他羽翼豐滿,再來對付我?絕不可能。”
在馬服邑的校場,飛騎營正在進行一場特殊訓練。騎兵們蒙著眼睛,僅憑弓弦聲和馬蹄震動,來判斷方位。趙括手持狼髀石,站在將台之上,靜靜地看著他們在黑暗中摸索著組成陣型。遠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這次的節奏與往日截然不同——那是新的暗號。當最後一聲梆子響起,所有騎兵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同時張弓搭箭。箭矢劃破濃霧,帶著呼嘯的風聲,準確地射中百步外點燃的火把。一時間,校場上火光四濺,照亮了騎兵們堅毅的麵龐。
趙括轉身,緩緩走向信碑。碑麵上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摸出狼髀石,石頭上狼頭的眼睛在霧中閃爍著幽光,仿佛在凝視著未知的敵人,又仿佛在警示著即將到來的危機。而此時的邯鄲王宮,趙王將十二道密詔,逐一塞進銅匣。燭火映照下,他的影子在牆上扭曲變形,宛如一隻張開血盆大口、蓄勢待發的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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