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隊是萬年不變的淡然表情,仿佛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但靈月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一抹如沐春風,仿佛在這裡看到她,他也既驚訝又歡喜。
“沈同誌新年好。”
他左右看了一眼:“你一個人來滬城?”
靈月搖頭:“和家人一起來的。”
這時吳山跑來:“還是不行,手續不全,這樣的大額提款,銀行要的資料多。”
趙隊沉聲問:“怎麼回事?”
靈月當然不能全盤托出,人家也沒興趣聽你家裡的八卦事。她言簡意駭地說:
“我需要取二十萬現金,但我這支票是港城那邊寄來的,存折是京城的銀行辦的。滬城的銀行要的資料很多,我一時準備不齊。”
趙隊快步走到櫃台一角,翻看她的資料,似是隨口問:“這又是長城那邊給的電影劇本報酬?”
靈月點頭:“大半是,也有米國給的兩萬美元稿酬。”
趙隊眉一挑,對靈月多了一份敬佩。
因為這種情況,很多人會選擇走黑市兌換現金,美元可是硬通貨,比從銀行兌要多不少。
而她毫無疑問,壓根沒想過這個選擇,哪怕銀行要再多資料,手續再繁瑣,她也選擇走銀行來取現。
雖然靈月有軍職,同時還是軍屬,她這麼做是應該的。可趙隊很清楚,很多人麵對糖衣炮彈,麵對捷徑時,都會選擇捷徑。
沈同誌年輕,見多識廣,卻隻願意走康莊大道,絕不踏一步捷徑,這才是叫人佩服的。
趙隊此刻生出這種感慨,也跟他此次來滬城的秘密任務有關。一個他曾經很尊重的人,調到滬城沒幾年,借著這次沿海大開放。
他卻選擇走捷徑,一次又一次,最終走向不歸路。最終,上麵直接派京裡的人來查,他擔任的依舊是安保的工作。
正因為見到太多這種情況,這樣的人,越發認識到靈月的可貴之處。
趙隊看到其中一條,指著問:“擔保人,你沒有嗎?”
靈月也是苦惱:“實話跟你說,我來滬城取這筆錢,不想讓京城的親戚朋友知道。要這資料是容易,可這樣一來,大家都會知道的。”
“資料和手續都不難,難就難在‘秘密’上麵。”
趙隊好奇:“你到底要秘密做什麼事?”
靈月忙道:“可不是違法亂紀的事啊!我可沒忘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她猶豫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反正趙隊也見過葉父和蔣紅梅的行事作派,至於葉淼就更清楚了,不管是在港城和京裡,趙隊都見過他。
把事情原委一說,趙隊果然理解了:
“你公公婆婆想賣了老宅舉家去米國投奔他們的大兒子,你想瞞著你奶奶,悄悄把老宅買回來,省得老人以後想回老家,卻發現已經被不孝兒子賣了?”
靈月點頭:“差不多吧!”
她也沒那麼孝順,一部份是為了葉奶奶和葉炎,還有一部份私心,她舍不得滬城的大彆墅啊!
以後這種民國老彆墅,會跟京裡的四合院一樣,有錢也買不到。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趙隊不解:“為什麼不直接要回來?老宅並不是他們一家的,你們不同意賣,他們也賣不成。”
靈月搖頭:“要是之前還行,但上次他們進京,奶奶就將房產都分了,這滬城老家,現在確實是他們的。”
“並且,我巴不得他們趕緊移民離開,省得又來打擾奶奶清靜,還給我和葉炎添麻煩。”
趙隊的嘴角不自覺地揚了揚,沈同誌說起公婆來,才有了普通女人煩惱的模樣。
平時的她,好像什麼麻煩都不會讓她皺下眉頭似的。
趙隊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從二樓麵不改色地往下跳的模樣。
既信任他能接住她,又有一種‘活著算賺了,死了也無妨’的灑脫。
當麵對那麼多港媒的時候,不論是誰初去港城,都會有些緊張。而她卻腰背挺直,從容不迫。
說實話,那時候趙隊都有點慚愧,明明沈同誌比自己年紀小,可處事態度卻更老練。
但現在的她,鮮活多了。
這份鮮活也感染了趙隊,他低聲問:“這房子賣了之後,是你的房產?”
靈月笑著點頭:“沒錯,葉炎說以後這房子就是我的嫁妝。”
“嗯,這樣還行,萬一花你錢買回來,最後你婆婆又來胡攪蠻纏。”
靈月悶聲笑了出來,趙隊怎麼有種,她娘家人的感覺。
“既然如此,我幫你。”
靈月一驚:“這,這合規矩嗎?”
“你這錢來的規矩,那我幫你就合規矩。”
靈月差點指手發誓:“我這錢絕對合法合規!我可以請長城麥先生作證。”
趙隊揚揚資料:“等我。”
隨即他轉身往銀行裡麵走去,沒一會,一個櫃員匆匆來道:“請進來。”
靈月和吳山相視一望,她提著皮箱進去,讓吳山趕緊給肖勝打電話:
“讓他先不要麻煩彆人,他找的人越多,事情傳的就越快,萬一傳到蔣紅梅耳裡,就前功儘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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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跟著櫃員進辦公室,裡麵已經有三個櫃員在點鈔,主管正陪趙隊說話。
好像他們很熟一樣,靈月直覺認為,趙隊這次來滬城辦的事,跟銀行有關。
那主管拿著她的資料上前致歉,請她理解,並非銀行有意為難。隻是取大額現金,不論是誰都需要這次資料。
靈月忙表示理解,也是她準備不周。
趁著櫃員點錢之際,她悄悄向趙隊使眼色,兩人來到角落,她擔心地問:“真不會讓你為難?”
趙隊看她一眼,說不清心裡的滋味,說她老練吧,她麵對港城人,甚至米國人,都侃侃而談,從容不迫。
可在內部辦事這一塊上麵,她又笨拙的很。
趙隊小聲提醒她:“記不記在調查癩子的事情上麵,我曾跟你說過什麼話?”
靈月忙點頭,又解釋道:“但我辦私事,也不能用特權。”
趙隊有種麵對妹妹的感覺,真想伸手敲一下她的腦門:“不要這麼死板,你又不是違法亂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