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府邊界。
黃昏時分,殘陽似血,宛如一顆熟透的橙子,帶著無儘的滄桑,漸漸向西邊天際滑落。餘暉灑在淮安府西南道的樂亭縣縣衙,卻未能驅散那如墨般凝重的氛圍,仿佛空氣都沉重得能滴出水來。
縣令梁瑞風身著官服,往日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僂,眉頭緊鎖成一個深深的“川”字,在堂前來回踱步,腳步急促又慌亂,心中如同被千萬隻螞蟻啃噬。
他深知,樂亭縣平靜的表象下,暗流湧動,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朝廷的霧州軍南下,兵鋒銳不可當,已然兵臨淮安府周邊。這消息仿若一道晴天霹靂,又似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激起千層浪,朝廷大軍來的可真快。
百姓們在街頭巷尾竊竊私語,麵露驚恐,深知自古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特彆是這亂象重生的末年。
縣衙內的官吏們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而另一邊,叛軍相城侯的命令又如緊箍咒般,死死地套在他的頭上。
那相城侯本就是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主兒,當初為了儘快拿下整個青州,對於膽敢頑強抵抗、不予投降的道府縣,展開了血腥的殘酷屠殺。
所過之處,屍橫遍野,慘叫連連,城破之後,金銀財寶被劫掠一空,百姓慘遭奴役。周邊郡縣畏懼其殘暴,紛紛改弦易幟,以求一時苟安。樂亭縣也是在這等威逼之下,無奈掛上了相城侯的旗號。
“大人,此事需儘快定奪啊!”師爺焦急地說道,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清晰可見,順著臉頰不斷滾落,浸濕了衣領。他雙手握拳,眼中滿是急切與不安,在這壓抑的大堂內,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縣令停下腳步,長歎一口氣,那歎息聲悠長而沉重,似是要把滿心的愁緒都吐出來:“這叫本官如何是好?霧州軍代表著朝廷正統,名正言順。我等食君之祿,本就應為朝廷分憂,如今朝廷大軍前來平叛,若不響應,他日朝廷清算,你我皆是罪臣。”
“可這相城侯眼下勢大,盤踞周邊,眼線眾多,我們若不聽從他的命令,一旦他秋後算賬,樂亭縣上下恐遭滅頂之災,本官可不想步雲樂縣的後塵啊……”一想到雲樂縣的慘狀,縣令不禁打了個寒顫。
雲樂縣縣令因不肯全力配合相城侯,城破之日,全家老小被屠戮殆儘,城中百姓也受牽連,死傷無數,繁華之地淪為人間煉獄。
縣衙內的官員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人搖著頭,悄聲對身旁的典史說:“這兩邊哪是我們能輕易得罪的呀,稍有差池,腦袋可就不保了。”
典史也是一臉愁苦,應和道:“是啊,可總得有個法子,總不能乾等著災禍臨頭。”
然而,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卻無人能拿出一個萬全之策。大堂之上,隻有焦慮與無奈交織。
此時,縣衙內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來,一主簿挺身而出,他身姿挺拔,眼神卻透著幾分精明,上前拱手行禮,朗聲道:
“大人,依下官之見,霧州軍可是朝廷直屬之軍,他們既能衝破小荊峽關的重重封鎖,其戰力必然不容小覷。咱們這小小的樂亭縣,軍備、人手皆有限,又拿什麼去抵擋如狼似虎的霧州軍呢?更何況,霧州軍大多是大燕皇室分支的後裔,世世代代承襲守陵之職,對皇室的忠心那是刻在骨子裡的。”
縣令看著這位有些陌生的中年男,既然有此見解,不由問道:“你是何人,本官似乎從未見過你。”
“回縣尊,鄙人姓徐,名庶,乃是新任,縣衙主簿。”徐庶微微拱手說道。
大漢學府,征召謀士,徐庶,將入廖化將軍麾下,出任軍師一職,投放於東境之平叛役)
徐庶生卒年不詳),字元直,豫州潁川治今hen省禹州市)人。東漢末年劉備帳下謀士,後歸曹操。徐庶本名徐福,早年為人報仇,獲救後改名徐庶。後與同郡石廣元避難於荊州,與司馬徽、諸葛亮、崔州平等人來往密切。劉備屯駐新野時,徐庶前往投奔,並向劉備推薦諸葛亮,徐庶官至右中郎將、禦史中丞。)
徐主簿微微頓了頓,環顧四周,見眾人皆屏氣斂息聽他言語,便又接著說道:“在咱這青州淮安府,早年從中原遷徙而來的士民數量眾多,在這整個州府的地盤上,老燕人十個裡頭就有三個。他們平日裡看起來老實憨厚、默默農耕,可一旦朝廷大軍兵臨城下,隻需稍加鼓動,難保他們不會揭竿而起,雲集響應。到那時,咱們樂亭縣必然陷入內外交困的絕境,若此刻盲目抵抗,實乃不智之舉啊。”
“哼!你,懂得什麼!”一位頭發花白、胡須斑白的致仕已久的老貪官,氣得吹胡子瞪眼,大聲嗬斥道,“相城侯的手段你又不是沒見識過,他手段狠辣、黨羽遍布,若咱們得罪了他,日後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哼,目光短淺之輩!”主簿毫不退縮,挺直腰杆直麵駁斥,“縣尊大人,朝廷坐擁九州萬方之地,雄兵甲士數十萬之眾,哪裡是區區一個相城侯所能抗衡的?當下,朝廷大軍轉瞬即至,正是咱們戴罪立功、撥亂反正,讓正統得以清源的大好時機。隻要順應大勢,日後榮華富貴說不定也有咱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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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縣衙內頓時像炸開了鍋,眾人分成兩派,你一言我一語,爭論再次陷入僵局。縣令坐在首位,眉頭緊鎖,雙手不停地揉著太陽穴,心中煩悶不堪,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
就在這僵持不下之時,一名縣衙捕快匆匆忙忙地衝了進來,神色慌張,腳步踉蹌,還未立定便大聲稟報:“大人,大事不好!霧州大軍已距樂亭縣不足十裡!”
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瞬間在縣衙內炸開,讓眾人皆是一驚。
“什麼?霧州軍這麼快就突破了七原穀?那靠山營的那六千大軍,豈不是完了?”有人驚恐地喃喃自語,聲音顫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甚至連條漏網之魚都沒有,否則也不會連個報信的都沒有。”
縣令瞪大了眼睛,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雙手緊緊抓住桌沿,聲音顫抖得厲害,問道:“可看清他們的兵力多少?”
縣衙捕快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艱難地回答:“密密麻麻,全是人頭,小的粗略一看,怕是有數萬之眾,而且霧州軍裝備精良,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得很呐。”
縣令聽聞,雙腿一軟,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仿若瞬間蒼老了十歲。
“大人!”眾人見狀,齊聲呼喊,擔憂、恐懼、焦急等情緒交織在這一聲呼喊中。
縣令沉默良久,仿若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終於,他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罷了,本官決定,事已至此……開城投降!”縣令此言一出,縣衙內頓時一片嘩然。
年長的至士官員急得跳腳,大聲嚷道:“大人,萬萬不可啊!相城侯那邊我們如何交代?您這是要將我們都推向萬劫不複之地啊!”
徐主簿卻麵露喜色,趕忙勸說道:“縣尊大人英明!順應朝廷大軍,實乃明智之舉。如今霧州軍兵臨城下,戰力非凡,我們若負隅頑抗,不過是以卵擊石,徒增傷亡。待朝廷大軍平定此地,大人此舉也算立下大功,何樂而不為呢?”
其他官員們也各執一詞,有的支持投降,認為可保百姓和自身性命;有的則擔心相城侯的報複,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