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裴承走到門口,順手將門關上。
他從褲兜裡摸出一包香煙,修長的手指抽出一根,隨意地叼在嘴裡。
打火機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躍了一瞬,香煙被點燃,猩紅的光點在他唇邊忽明忽暗。
他腮幫微微內陷,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霧繚繞間,他的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冷峻。
門外是黑漆漆的夜色,裴承的目光落在遠處,卻仿佛沒有焦點。
他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攪動著,久久不能平靜。
徐歡的眼淚,她的脆弱,她的笑容,像是刻在了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的模樣總是無意識地浮現在他的眼前,讓他心煩意亂。
有那麼一瞬間,裴承想去了解徐歡的過去。
他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曆讓她變得如此敏感而脆弱,又是什麼讓她在孤獨中依然保持著那份溫柔與堅強。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他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像是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的母親為情自殺,他曾發誓,這輩子都不會沾染感情。
對徐歡好,不過是因為她和自己一樣,都是不被親人所愛的同路人。
他對自己說,這隻是施舍,隻是憐憫,絕不可能有彆的感情。
絕不可能。
裴承輕吐出煙圈,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緩緩散開,像是他心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動搖也隨之消散。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清明,冷硬得沒有一絲柔情。
他將煙頭摁滅,隨手扔進垃圾桶,轉身走回屋內。
徐歡還站在原地,見他回來,抬頭衝他笑了笑。
她的笑容乾淨而溫暖,像是能驅散一切陰霾。
裴承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即移開,語氣淡淡:“早點休息。”
徐歡點點頭,輕聲應道:“好,你也是。”
裴承沒再說話,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作間。
關上門的那一刻,他的背脊微微僵硬,手指在門把上停留了幾秒,才緩緩鬆開。
他靠在門後,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卻像是野草般瘋長,怎麼也壓不住。
他低聲罵了一句,像是在警告自己,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絕不可能。
距離徐歡那天從機場跑掉已經過去了幾天。
從徐歡校友那得知這幾日,徐歡都沒去學校的這個消息,徐嘉禾看著窗外的夜色,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安。
他想起徐歡臨走前那個絕望的眼神,心裡突然一緊。
“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他喃喃自語。
徐嘉銘和徐嘉衍一進來,就聽到徐嘉禾這聲自語。
徐嘉銘走過來問道,“誰出事?”
“徐歡這幾天沒去學校。”徐嘉禾揉了揉太陽穴,“她在臨城沒有朋友,你把她卡凍結了,她身無分文,不回學校,她住哪?吃什麼?”
“她都二十歲了,這麼大個人了,還能把自己餓死不成?大哥你彆忘了,她還沒被你接回來之前,可一直都是靠的自己。”
徐嘉銘壓根不擔心徐歡會不會出事,他認為自己能夠容忍徐歡到現在,已經很有當哥哥的風度。
“她現在這般不過是在裝可憐,想要我們心軟,不把她送出國而已。”
“大哥你就彆管她了,她愛去哪就去哪,省得回來擾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二弟!”聽著徐嘉銘這般不關心徐歡死活,徐嘉禾忍不住提高聲音,“她到底是咱們的親妹妹,你話彆說得這麼難聽。”
“親妹妹?”徐嘉銘眼神陰鷙,“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妍妍才是我們的親妹妹,徐歡那樣任性跋扈的人,跟我們徐家的風氣一點都不搭。”
見徐嘉銘越說越離譜,徐嘉禾暴怒地喝止,“夠了!”
和徐嘉銘一同進來的徐嘉衍發聲道,“大哥,這次我站二哥,現在我們絕對不能主動去找她,不然她隻會順著杆子往上爬,越發作天作地。”
“既然她選擇離開這個家,證明她是鐵了心不願和阿妍一起生活,既如此,不如成全她,她自己若知錯有意想改,自然會回來認錯。”
看著兩位弟弟對徐歡滿是厭嫌的反應,徐嘉禾心裡堵得慌。
他既擔心徐歡的安危,又氣她無容人之量,非逼著他們這些當哥哥的做選擇。
徐妍到底是和他們一同生活了十幾二十年的妹妹,他們怎麼可能讓她回到那樣糟糕的家庭去吃苦受罪。
明明隻要和徐妍好好相處,這個家就能和睦,為什麼非要鬨成這樣?
正當徐嘉禾不知該不該去把徐歡找回時,這時,客廳外頭傳來傭人的驚呼聲,“二小姐,您這是要去哪?”
聽到動靜的徐家兄弟趕忙朝客廳外走去。
看到徐妍正拉著行李箱往外走,徐嘉禾心頭猛地一跳,“妍妍,你這是在做什麼?”
徐妍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連衣裙,眼眶微紅,聲音帶著哽咽:“大哥,我想了很久……還是我離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