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歡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白光讓她下意識地眯了眯眼。
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耳邊是儀器規律的滴答聲。
她知道自己這是在醫院裡。
右手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她微微側頭,看到裴承正趴在床邊,一隻手緊緊握著她的。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指尖有些粗糙,卻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徐歡輕輕動了動手指,裴承立刻驚醒,抬起頭時眼中還帶著未散的倦意。
"你醒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眼底泛著青黑,顯然已經守了很久。
徐歡看著他,突然想起小時候住院的場景。
那時候她才八歲,因為肺炎,需要住院治療,養父母罵她是破財災星,是家裡的掃把星,礙於人言可畏,養父母最終還是把她送到了醫院,但他們沒有一個人留下來陪護,讓她自己管自己。
她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看著點滴一滴一滴落下,直到護士驚慌地發現她的血液已經回流了大半管。
那種冰冷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就像死神的手撫過她的身體。
半年前,為了把大哥從火海帶出來,她吸入大量塵煙昏迷不醒。
醒來後護士問她是不是沒家人。
因為她昏迷期間,護士沒看到一個人來看過她。
徐歡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孤獨,可在這一刻,她的心還是狠狠地觸動到了。
原來她不是習慣了,是不敢奢望。
所以當醒來看到有個人守著自己,她眼睛才會如此泛酸想大哭。
“你都知道了?”眨巴了一下酸澀的眼睛,徐歡輕聲問,目光落在裴承疲憊的臉上。
裴承沉默了片刻,握著她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為什麼要把錢用來買我的感情而不去治療?你在尋死?”
徐歡垂下眼眸,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治了又如何?頂多再多活兩三年。你以為我不想活嗎?可是老天不讓我活,你讓我怎麼辦?”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哽咽。
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來,打濕了枕頭。
裴承站起身,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他的懷抱很溫暖,帶著淡淡的雪鬆香氣。
“抱歉,我不是在凶你。”他的聲音悶悶的。
徐歡搖搖頭,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我知道你不是在凶我,你這是在關心我。”
窗外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徐歡閉上眼睛,感受著裴承的心跳。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或許老天對她還不算太壞。
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光裡,還有人願意這樣陪著她。
夜色如墨,城市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徐嘉禾坐在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手中握著一杯威士忌,目光透過玻璃,落在遠處模糊的光影中,心事重重。
他派去尋找徐歡的人依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徐歡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本想去問裴承,問他找沒找徐歡,可裴承的紋身店一直緊閉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