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賀伊桃第一次的“謝謝”險些讓傅亦寒覺得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這女人是在感謝自己嗎?
不過是倒了一杯水,就換得了女人一句感謝,突然感覺很不錯,想著英挺的眉頭不自覺地挑了一下。
望著賀伊桃將杯中的水一飲而儘,她是真的口渴極了吧。
看著這樣的她也好,總好過她一直冷冰冰地躺在那裡,動也不動一下。
他不由自主地輕聲問道:“還要嗎?”
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此刻他的嗓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緩。
賀伊桃輕搖了搖頭,然後隨手將杯子放在一旁,便又重新躺回床上,側身麵向裡,緊閉雙眼,仿佛不願再與外界有任何交流。
坐在沙發上的傅亦寒卻怎樣都難以入眠。
在賀伊桃還在昏迷時,他曾經在她耳畔低語,表示等她醒來後,願意給予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如今真正到了這一刻,他又有一些膽怯。
究竟要她解釋些什麼呢?
難道要她去闡述當年所謂“背叛”之事背後的緣由嗎?
可是,那個被他堅信了十多年之久的事實,真的能夠因為這個女人的隻言片語就輕易動搖嗎?
傅亦寒自己也說不清為何當天會鬼使神差般地對著昏迷不醒的賀伊桃承諾那句話。
在問與不問之間,他終究還是沒能按捺住內心的衝動。
原本靜謐得連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響的空間裡,驟然間響起了一道清冷而低沉的男性嗓音:
“賀伊桃!睡著了嗎?”
床上的女人一怔,隨後猶如一尊雕塑般靜靜地躺著,對於男人的問話仿若未聞,始終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然而,傅亦寒心裡卻很清楚,她定然還醒著,隻不過是故意裝作不理睬罷了。
他緩緩從座位上站起身來,邁著沉穩的步伐徑直走向床邊,然後停下腳步,修長的身影穩穩站立著,目光直直地凝視著那緊閉雙眼、佯裝熟睡的女人,似乎想要透過她的眼瞼看穿她心底真實的想法。
沉默片刻之後,傅亦寒再次開口說道:
“你說過當年的事你有苦衷,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聽你解釋,你說吧。”
聽到這話,賀伊桃的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但依舊保持緘默。
她在心中苦笑著:即便我說了,他真的會相信嗎?
就算他相信了又能如何呢?
那些曾經由他施加於自身的傷痛難道就能因此煙消雲散不成?
再者而言,關於那件事,叫她究竟該從何說起?
又該怎樣去解釋其中的種種曲折與隱情呢?
周遭的空氣仿佛凝結成冰一般寒冷刺骨,男人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掌心裡甚至隱隱滲出一層細汗,顯然內心頗為緊張。
他就這樣默默地佇立在原地,滿心期待著女人能夠打破這片沉寂,向他敞開,哪怕是他難以接受的緣由都好。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來的唯有令人窒息的靜默。
漸漸地,傅亦寒的耐心被消磨殆儘,一股無名之火自心底升騰而起。
他冷哼一聲,麵色陰沉地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既然無話可說,那便不必再說了!”
一直以來都保持沉默的女人,突然間毫無征兆地睜開了雙眼。
那原本平靜如水的眼眸此刻卻泛起了微微的漣漪,眼眶濕潤而紅豔,仿佛被淚水浸泡過一般。
隻見她緊緊咬著嘴唇,透出一股倔強之意,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說道:
“你不是早就已經認定了嗎?那些懲罰都受了,又何必多此一舉再來詢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