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漸漸消散,傍晚蘇醒的人,往往會被一種深深的孤獨感所籠罩。
明伊桃緩緩睜開雙眼,感受著屋內的靜謐與昏暗。
坐起身子,目光隨意掃過房間,原本散落一地的狼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整潔。
她下意識地伸出雙手,隻見那雙修長又白嫩的指尖乾淨得沒有一絲血跡。
傭人們不僅將房間整理得井井有條,還貼心地替她擦拭了手。
回想起睡夢中那股若有若無的涼意以及溫柔的觸感,很熟悉,一雙冰冷的手輕輕地托住了自己的手,接著一塊溫熱的毛巾輕揉地擦拭。
傅亦寒究竟是如何突破守門的陸宴合小爺爺派來的手下重重防線,如此肆無忌憚地在她的內宅中來去自如?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想到這裡,她暗自決定,待陸宴合回來之後,他們一定要將明宅的傭人全部更換掉,以杜絕類似情況再次發生。
此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餐點。
這些都是按照陸宴合離開前親自寫下的食譜烹製的。
她拾箸夾菜,眸光瞥見到其中一道偏甜口的菜時,微微一怔,傭人還未察覺,她就很快恢複了神色。
最近寶寶很聽話,沒有孕吐,她的胃口也很好,她吃了很多,但獨獨那道偏甜口的菜品,她始終未動一筷。
那個正透過攝像頭注視著這一切的男人,手不自覺地緊握,骨節都泛了白。
她為什麼不動那道菜?
那是她那時懷孕最愛的一道菜。
她是知道了那道菜是他做的吧?
他知她向來敏銳,就如同當初她在蘭亭故意引誘自己、就為了激怒自己,那時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喜歡她,在自己都沒看清楚自己的心的時候。
那道菜或許並不複雜,然而他卻為此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去鑽研、學習,就為了做好討她歡心。
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能力充滿自信,無論麵對何種挑戰,他總能迅速掌握並遊刃有餘。
可唯獨在烹飪這件事上,他似乎總欠缺那麼一點天賦,就如同他在處理感情問題時那般笨拙,明明那般愛她,卻不知如何對她好。
究竟要怎樣做才能討得她的歡心呢?
傅亦寒,你當真不知如何討好她嗎?
你隻需要放手,放手讓她和陸宴合幸福,這就是最好的討好。
不,他做不到!
你連這都做不到,你是在討好她還是討好你自己?
兩個聲音在他的腦海吵得誰也不讓誰。
他的心頭忽然湧起一股想要買醉的衝動。
他幾乎不嗜酒也不抽煙,但此時此刻,他內心深處的空洞與無助,仿佛隻有借助酒精和煙草這兩樣東西,才能稍稍填補那份煩悶。
當劉偉來到蘭亭時,眼前出現的景象令他大吃一驚——隻見傅亦寒這個醉鬼,嘴裡叼著一根香煙,正坐在那架昂貴的三角鋼前忘情地彈奏著。
他那雙修長而靈活的手指如疾風般在黑白琴鍵上來回穿梭,那樂曲明明很動聽,他的技巧也很好,但劉偉卻聽出了如他當下紛亂的心緒一般的琴音。
繚繞的煙霧彌漫開來,將那張原本俊美非凡的臉龐遮掩得朦朦朧朧,反倒增添了幾分神秘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