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清蘅穀,晨霧未散,蔡佳軒於靈田畔打坐吐納,忽見一道青霞自天而降,掠過藥圃時驚起一片靈蝶。他睜眼望去,見赤精子拄著水火鋒,負手立於雲頭,道袍上的八卦紋樣隨山風輕輕擺動,恍若活物。
“赤精子前輩!”蔡佳軒忙起身稽首,“昨夜竹杖忽現符文,莫非預示今日仙駕?”
赤精子撫掌而笑,踏雲落下:“你這竹杖已被汝煉化為靈物了,自能感應玄機。今日特來踐諾,傳授符篆真訣——此乃昆侖仙府秘傳,縱在地仙界亦少有人知。”
王嘉馨聞言,已在石案上擺好朱砂、黃紙、狼毫。那朱砂非比尋常,乃用南嶽衡山赤砂礦混以三千年靈龜血煉製,色澤如凝血,隱隱有火氣蒸騰;黃紙取自終南山古柏樹皮,經七十二道符水浸泡,紙麵暗刻《度人經》微字;狼毫則以北極玄狐尾毛製成,筆杆刻著“通神”二字,正是黃龍真人所贈。
“符篆一道,首重‘凝神’,”赤精子取筆蘸朱,在虛空劃出一道弧線,“凡人謂符乃‘鬼畫符’,卻不知每一筆皆合天道。佳軒,你且看這‘淨心咒’——”
但見他手腕翻轉,筆走龍蛇,一個菱形符篆淩空成形,四角各有一火焰狀紋路,中心“淨”字若隱若現。符成瞬間,石案上的靈茶忽然沸騰,化作霧氣騰空,在空中凝成一朵白蓮。
“此符可澄淨心神,驅邪避穢,”赤精子言道,“然需以‘離火之精’為引。”他指尖輕點符篆,那火焰紋路突然竄起尺許高的真火,將白蓮燒得粉碎,卻無半點灰燼落下,反而化作點點金光,融入蔡佳軒眉心。
蔡佳軒隻覺靈台清明,前塵往事如潮湧般浮現:廣寒門拾簪花的初遇、長江邊血戰的決絕、泰山娘娘點化時的靈光……卻又瞬間消散,心湖恢複平靜如鏡。
“善!你已能承受離火淬煉,”赤精子點頭,“接下來試畫‘金光咒’——此乃護身正法,可敵百萬魔兵。”
蔡佳軒握筆的手微微發顫,想起昔日被世家追殺的狼狽,如今竟能得仙人親授鎮魔符篆,心中感慨萬千。他屏息凝神,腦海中浮現北鬥七星之象,以竹杖之意入筆,一筆一劃勾勒符形。然初次嘗試,筆勢凝滯,符篆雖成,卻僅有淡淡金光流轉,如螢火般微弱。
“無妨,”赤精子見狀,以水火鋒在符上補了三筆,“你以劍道入符道,需先破‘執’字。劍道重殺伐,符道重生養,若不能融會貫通,終是下品。”
王嘉馨在旁研墨,忽道:“晚輩曾以禪意入針法,不知可否用於符篆?”
赤精子挑眉:“哦?仙子且試之。”
她取過狼毫,以指尖蘸朱砂,閉目凝神。待睜眼時,目中竟有佛光流轉,落筆如行雲流水,一個“度”字躍然紙上。符成之際,石案上的靈蘭忽然綻放,一隻受傷的山雀從枝頭跌落,竟自行飛到符上,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振翅飛去時,尾羽竟多了一抹金色。
“妙哉!”赤精子驚歎,“以佛心道意入符,竟能化殺為救。此‘度生符’可渡化妖魔戾氣,仙子天生與慈悲符篆有緣。”
接下來七日,赤精子傾囊相授,從“五雷符”“隱身符”到“追魂符”“拘魂符”,一一詳解。蔡佳軒每日清晨習練基礎符篆,午後隨赤精子觀星象悟符紋,夜晚則與王嘉馨探討以禪意、劍意融合符道之法。
一日,赤精子取出一枚青銅古鏡,對二人道:“此乃‘照心鏡’,可映出施符者本心。佳軒,你且以‘金光咒’照鏡。”
蔡佳軒依言施符,鏡中卻現血色劍氣,纏繞符篆不肯散去。赤精子見狀,沉聲道:“你心中仍有戾氣,源於昔日世家追殺之仇。符篆之道,貴在‘心性光明’,若執念不消,他日必招禍端。”
蔡佳軒默然,想起王嘉馨為他斬斷王氏血脈,想起北地百姓的累累白骨,拳道緊握。王嘉馨輕輕按住他手背,柔聲道:“佳軒,還記得泰山娘娘所言‘大道在慈悲’麼?”
他望著藥圃中忙碌的弟子,望著山腳下嫋嫋升起的炊煙,心中戾氣漸消。再施金光咒時,鏡中血色儘褪,符篆如烈日當空,普照萬物。
“善!”赤精子撫須,“今日可傳你‘六甲神符’——此符可召六甲神將,乃闡教鎮教之寶。然神將有靈,需以善念驅使,若存私念,反受其製。”
他雙手結印,口中念誦:“甲寅神將,名曰明章;乙卯神將,名曰孔道明……”話音未落,六位金甲神將憑空顯現,手持金瓜鉞斧,甲胄上“甲”字符文熠熠生輝。
“拜見上仙!”神將們聲如洪鐘,震得山穀回音陣陣。
赤精子指著藥圃外的一塊千斤巨石:“試召神將移石。”
蔡佳軒持符在手,心念一動,指向巨石。為首的甲寅神將明章踏步上前,單手提起巨石,竟如提孩童般輕鬆,輕輕放到指定位置。然蔡佳軒忽覺一陣眩暈,冷汗直冒——原來召將需消耗大量神識,他雖未存私念,卻因修為不足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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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篆之道,如逆水行舟,”赤精子遞過一顆“定魂丹”,“你二人根基深厚,又有靈植、符針輔助,不妨另辟蹊徑。嘉馨以符針渡人,佳軒以符篆禦物,他日若能融合,或可開創‘易教符道’一脈。”
王嘉馨若有所悟,取出金針,以“度生符”之力注入,針尖竟綻放出七彩光芒。她隨手一針紮在枯萎的靈草上,那草兒瞬間恢複生機,開出紫色小花。蔡佳軒見狀,取竹杖畫符,靈草竟隨符舞動,如仙子起舞。
“妙!”赤精子擊節讚歎,“此乃‘符武合一’之境,可遇不可求。你二人若能將此法傳入易教,必能光大符道。”
是夜,蔡佳軒在靜室中研習赤精子所贈《符篆玄機錄》,忽見書中夾著一張殘頁,上繪“業火淬煉符”——此符需以地仙界業火為引,可煉法寶、洗凡軀。他心中一動,想起第五卷中“地仙洞府開秘境,業火淬金煉竹杖”的情節,莫非此符正是關鍵?
他披衣起身,見王嘉馨在藥圃中仰望星空,月光灑在她肩頭,宛如披了一層銀紗。“在想什麼?”他輕聲問道。
“方才以符針救治了一個心疾患者,”她輕聲道,“他說夢見自己墮入業火地獄,受儘煎熬。你說,地仙界的業火,是否真能洗淨世間罪孽?”
蔡佳軒取出“業火淬煉符”殘頁,將赤精子的話轉述一遍。王嘉馨目光灼灼:“若能以業火淬煉竹杖,以符篆渡化業力,或許能解地仙界之亂。”
“赤精子前輩曾言,符篆之道需‘心性光明’,”蔡佳軒握住她的手,“無論前路如何,隻要你我初心不變,必能在這諸天劫數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
此時,藥圃中的天青芝忽然發出清越之音,露珠凝成符篆懸浮空中,正是“光明”二字。蔡佳軒與王嘉馨相視而笑,知是靈植感應到他們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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