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空間內,那身披四靈道袍的道童,臉上的震驚和駭然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好奇,以及強烈的求知欲。他看向楚軒神魂體的目光,再無半分之前的輕蔑與傲慢,反而充滿了探究和一絲……隱晦的期待。
他圍繞著楚軒的神魂體飄飛了幾圈,小小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消化著這個顛覆性的發現。良久,他停了下來,神色肅然,用那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沉穩語氣說道:
“奇哉!怪哉!竟有生靈能逆天而行,於無路處開辟新途!此等存在,亙古罕見!”
道童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直視著楚軒:
“能打破天地桎梏,開辟新道者,其對‘道’之理解,必有驚世駭俗之處。吾雖為器靈,亦有求道之心。今日,吾不罰你擅闖之罪,反欲與你論道一場——論這鑄劍之道,論這器物之本,論這造化之源!
道童小小的身軀挺得筆直,一股無形的威壓散發開來:
“若你能以己之道,辯倒吾之認知,令吾心悅誠服,那這尊‘四靈焚天爐’,連同吾之本身,便奉你為主,助你開創未來!”
“若你隻是僥幸,言語空洞,道基不穩,那便休怪吾引動爐火真靈,將你這異端徹底焚滅,以正天地綱常!”
楚軒心中了然。這看似是論道,實則是更深層次的考驗,也是他能否真正掌控這尊無上爐鼎的關鍵!若能折服這古老的器靈,便能徹底煉化此爐;若不能,恐怕真的會神魂俱滅於此!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論道挑戰,楚軒非但沒有絲毫怯場,反而心中湧起一股豪情!與這等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古老器靈論道,探討鑄劍與大道的本質,這本身就是一場難得的機緣!
“好!”楚軒的神魂體微微點頭,聲音平靜卻充滿了自信,“前輩既有此雅興,晚輩自當奉陪!”
論道,就此展開!
道童首先發問,聲音稚嫩卻字字珠璣,直指鑄劍核心:“選材之道,在於識其性,順其理。然天地靈材億萬,優劣混雜,何以為憑,辨其真偽,定其主次?”
楚軒從容應對,結合自身對混沌劍匣和九大神劍譜的理解:“材無優劣,性有不同。凡鐵亦可成神兵,神金亦可為廢料。關鍵在於‘融’。知其所需,明己之道,以我心映照萬物,混沌為爐,萬材皆可為我所用,化為劍之基石。”
道童眼中精光一閃,又問:“火候掌控,乃煉器之魂。過則焚毀,弱則不融。如何於毫厘之間,把握真火神髓,令其隨心所欲,鍛材於無形?”
楚軒淡然道:“火非外物,亦在己心。以神禦火,以意控溫。爐外真火為表,心中道火為裡。心火不滅,則爐火不熄,萬般變化,皆在一念之間。更何況……”他頓了頓,“若自身亦為爐火,何愁掌控?”
道童身軀微震,似乎被楚軒“自身亦為爐火”的說法觸動。他沉吟片刻,再問:“靈紋刻畫,乃賦予器物神通之法。符文萬千,道痕億兆,如何擇取,如何銘刻,方能與器物本身完美契合,引動天地之力?”
楚軒答道:“紋非死物,乃道之軌跡。不求繁複,但求契合。以自身劍道為引,以天地法則為墨,心隨意走,意與器合。所刻之紋,非是強加,而是引導其自身道韻的顯化。我之道,即為器之紋!”
道童眼神越發凝重,問題也越來越深入:“器物有靈,方為至寶。然靈性難求,如何於鍛造之中,點化靈智,培養器靈?又如何令器靈與主同心,生死與共?”
楚軒微微一笑:“器靈非是憑空造,乃心血澆灌、意誌凝聚而成。鑄劍師之魂,即為劍之初靈。以我心血祭之,以我意誌養之,以我之道塑之。人即是劍,劍即是人,何須刻意培養?羈絆早已深種於鍛造之初,與誕生伊始。”他指了指自己,“我,即是我劍之靈。”
道童徹底沉默了,他圍繞著楚軒緩緩飄飛,眼神中充滿了震撼、思索、甚至是一絲迷茫。楚軒的回答,完全顛覆了他固有的、傳承自遠古的煉器至理!
不以靈根為基,卻以劍意為力;不求外物相助,反以自身為爐、為火、為紋、為靈!這種將自身徹底融入鑄劍過程,甚至將自身鍛造成“劍”的道路,簡直是聞所未聞,卻又似乎蘊含著某種直指大道本源的、令人心悸的真理!
他提出的每一個問題,都被楚軒從一個全新的、看似離經叛道、實則圓融自洽的角度給出了答案。那些顛覆常識的觀點,如“材無優劣,唯融”、“自身亦為爐火”、“我之道即為器之紋”、“人即是劍之靈”,無一不衝擊著他古老的認知。
這不再是簡單的論道,而是一種全新“道”對舊有“理”的挑戰與闡述!
最終,道童停了下來,他看著楚軒的神魂體,那雙滄桑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敬佩!
“以無根之身,行逆天之事,開萬古未有之奇道……將自身化為熔爐,鍛魂為劍靈……好!好一個‘人即是劍’!好一個‘我之道,即為器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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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發出一聲由衷的讚歎,隨即對著楚軒,鄭重地、深深地躬身一禮:
“今日論道,吾,心悅誠服!”
“四靈焚天爐,自今日起,奉你為主!”
話音落下的瞬間,道童的眉心處射出一道璀璨的四色光點,瞬間沒入了楚軒的神魂眉心!
轟!
一股強大無匹、帶著契約法則般約束力的聯係,如同奔流的江河,瞬間在楚軒的神魂、道童器靈、以及整個四靈焚天爐的本源之間建立起來!楚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這尊無上爐鼎之間,產生了一種血脈相連、心意相通的奇妙感覺!仿佛這爐鼎不再是外物,而是他神魂的一部分延伸!
與此同時,道童的身影也變得更加凝實了幾分,看向楚軒的眼神中充滿了孺慕與忠誠。
他再次躬身:“自今日起,吾名‘靈焚’,願為主人焚儘萬物,鍛造無上神兵!”
就在這神聖的契約聯係建立完成的刹那——
哢嚓!哢嚓!
楚軒周圍那片浩瀚無垠、灰蒙蒙的混沌空間,如同破碎的鏡麵般,猛地發出一連串清脆的碎裂聲!無數的裂痕瞬間布滿了整個空間!
緊接著,整個混沌空間轟然瓦解!
楚軒的意識猛地一震,仿佛從一個悠長而真實的夢境中驟然驚醒!眼前那灰蒙蒙的混沌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瞬間切換回了現實!
他依舊站在無雙聖殿寶庫的那個角落裡,身前是那尊古樸而威嚴的巨大鑄劍爐。
但此刻,這尊爐鼎給他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了!
它不再是冰冷的器物,爐身散發著溫和的、帶著親近意味的光芒。楚軒甚至能清晰地感應到爐鼎內部那九道完整道紋和一道本源道紋雛形的力量在緩緩流淌,爐壁上那四靈浮雕也仿佛有了生命,與他的心神緊密相連,傳遞來一種臣服與信賴的情緒。
楚軒心念微動,一種如臂使指、仿佛操控自己身體一部分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楚軒知道,他成功了!
他不僅獲得了這尊逆天級的鑄劍聖爐——四靈焚天爐,更得到了其古老器靈“靈焚”的認可與臣服!
從今往後,這尊具備聖器潛力的無上爐鼎,將真正為他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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