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咬碎後槽牙。
這老頭清醒得倒是時候,早乾嘛去了?
玄天鑒突然嗡嗡震顫,鏡麵映出張師兄倚在祠堂梁柱後的身影——他道冠歪斜,左手捏著半截雷符,右手正往陣眼位置彈銅錢。
魔影使者突然輕笑出聲:"小鳳凰沒發現麼?
你師兄寧願耗著靈力修補陣眼,也不肯直接斬了這老頭的傀儡線。"
我撚著師尊給的劍穗冷笑,這魔頭倒是會戳人痛處。
張師兄修的是太上忘情道,偏偏生了副菩薩心腸,上回在黃泉渡口超度水鬼都能把自己哭成兔子眼。
"葉師妹!"張師兄突然從梁上翻下來,道袍下擺還沾著海藻。
他左手雷符亮得刺眼,卻輕輕按在周老天靈蓋上:"老人家,您摸摸心口,當真記不得去年中元夜的事了?"
我差點把玄天鑒摔地上。
這時候還溫聲細語?
就該直接劈個醒神咒!
但眼見周老渾身龜甲紋開始剝落,又硬生生把離火符按回袖袋——師兄掌心泛起的青光竟比雷咒還管用。
玄天鑒突然燙得握不住,鏡麵映出周老心口處蠕動的青銅紋路。
我眯起眼湊近細看,那些紋路分明是旋龜鏡的碎片,正順著血管往心脈裡鑽。
"師兄讓開!"我咬破舌尖噴出精血,玄天鑒頓時紅光大盛。
鏡光掃過周老胸口時,三百道青銅紋路突然擰成股黑氣,隱約現出個被鐵鏈鎖著的佝僂身影——那才是真正的周老魂魄!
魔影使者的冷笑被海風撕成碎片:"小鳳凰倒是比你師兄狠得下心。"他身後星圖突然翻轉,三百麵青銅鏡齊齊對準我。
鏡中倒影同時舉起玄天鑒,我腕間護身鈴瞬間炸成齏粉。
劇痛從四肢百骸湧來時,我反而笑出聲。
青鸞火順著指尖燒上玄天鑒邊緣,鏡麵映出的三百個"我"同時被烈焰包裹。
魔影使者"咦"了聲,我趁機將五帝錢拍在周老眉心:"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破!"
青銅鏡片炸開的瞬間,海風裡突然漫開濃烈的魚腥味。
周老踉蹌著跌坐在地,龍頭杖上的旋龜突然調轉獠牙咬向自己尾巴。
那些呆立的鎮民們齊刷刷打了個寒顫,脖頸鏡片"劈裡啪啦"落了一地。
"海神......不......"周老捂著心口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漆黑的血沫,"是魔物......去年中元夜......我們在歸墟海眼打撈起的根本不是神像......"
祠堂飛簷上的魔影使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鋪天蓋地的海霧。
張師兄拽著我後領往後疾退,方才站的位置已經被瀝青狀液體腐蝕出深坑。
鎮民們如夢初醒般騷動起來,有幾個年輕人已經掄起船槳往祠堂衝。
"葉姑娘!"賣魚羹的趙嬸突然從人群裡擠出來,圍裙兜著十幾枚生鏽的銅錢,"這是去年海祭時沉船的物件,您看......"
我捏著銅錢的手突然發燙。
玄天鑒映出銅錢表麵附著的青苔,那些綠斑竟緩緩拚成旋龜紋路。
海風裡腥氣越來越重,連浪濤聲都變得粘稠起來。
"要變天啊......"張師兄突然望著海平麵喃喃。
他指尖沾著周老咳出的黑血,在青磚上畫出歪扭的卦象,"巽下坤上,魔物恐怕要......"
話音未落,整條街的青石板突然泛起水光。
我低頭看見積水裡遊過密密麻麻的旋龜黑影,每隻龜甲上都刻著生辰八字。
護身鈴的碎片在掌心發燙,遠處傳來鎮海鐘的嗡鳴——這次不是幻覺。
海風突然停了。
漁網還掛在屋簷下晃蕩,浪花聲卻像被什麼掐斷了喉嚨。
我數著掌心五帝錢的溫度,聽見自己心臟在耳膜上重重敲打。
三百麵破碎的青銅鏡正在積水裡重組,每片殘鏡都映出魔影使者帶笑的眼睛。
鎮海鐘又響了一聲,這次帶著令人牙酸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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