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不平靜的一天,劉陽的心,一直咚咚咚跳,始終平靜不下來。家中美妾也沒心情搭理,隻大馬金刀的坐在堂前,等著四寇消息。周無塵今日要來,劉陽一早收到消息,乃是周無塵的信使送過來的。劉陽沒搭理,還將信使扣下。等周無塵喪命的消息傳來,再做處置。然而直到下午,昌豨才派人來通報消息,且是個不好的消息。新縣長勾結蓮花山賊,尹禮兵敗,已逃回開陽,周無塵不時將至開陽。劉陽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兩百多人竟敗給幾十人的隊伍。帶過去的都是些酒廊飯袋麼?什麼狗屁泰山四寇,欺負自己的時候,一個個凶得不得了,現在碰上個帶人馬的縣長,兩百多人竟然被打得落花流水。現在罵也無用,隻能趕緊召集衙役吏員,前往城門迎接。至於什麼勾結蓮花山賊,一個戰敗者的話,能信麼?即便能信,即便他真的勾結蓮花山賊,又能拿出什麼證據?退一萬步,證據也不用,直接扣一頂勾結山賊的帽子,難道叫自己領著幾十衙役,去將他拿下?你們幾百人都對付不了,我幾十個衙役有何用?對付周無塵,還得靠自己。劉陽心中憤懣不滿,該做的事卻一樣不落。
看著不遠處高大的城門,周晨終於鬆口氣。為來這裡赴任,自己苦心經營謀劃一年,死去二十多人,才踏上這片土地,實在不容易。城門近在眼前,周晨更不敢掉以輕心,不知前麵還有何風險在等著自己。經過今日一戰,泰山四寇伏擊失敗,今日入城應不是問題。不過入城才是第一步,接下來的鬥爭隻會更危險,得時時刻刻提防敵人射出的冷箭。俗話說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所以入城之後,需迅速解決劉陽,擺平四寇,才能安穩。不過這些都是後話,周晨領著人,打著旗號,向城門而行。
當開陽縣長的旗號,出現在開陽縣城門前,劉陽領著一眾吏員,在城外迎接。老遠便聽到他自報家門。
“下官開陽縣尉劉陽,恭迎縣尊。”
不得不佩服劉陽,前一刻還恨得周晨咬牙切齒。下一刻便雲淡風輕,如沒事人一般。麵上功夫,滴水不漏。對於自己這個強闖而入的不速之客,他能歡迎,那是鬼話。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虛與委蛇的恭迎,自己也不能在此處翻臉。何況他身邊的一眾衙役吏員,比自己人隻多不少。直接動手將他拿下的想法,在周晨腦海一閃而過,太瘋狂太簡單粗暴,把握不大,這樣的想法,還是放棄。周晨越眾而出,上前與其見禮。並將官憑印信,交由一旁師爺勘驗。
“劉縣尉久仰。”
見師爺點頭,示意勘驗無誤,劉陽開口邀請赴宴:
“下官已備好接風宴,請縣尊移步。”
周晨隊伍中有傷員,需要儘快安置。況且宴無好宴,鴻門宴也未可知。於是周晨果斷拒絕。
“接風不必,還是先去縣衙。來的路上,遇賊人襲擊,護衛傷亡幾十人,需儘快安置。”
劉陽臉色一僵,這是赤裸裸的打自己臉。說自己這個縣尉,沒維護好縣內治安。隻能憤慨的表示,要為縣尊複仇出氣。何況臉個接風宴都不賞臉,說明合作是不可能的,隻能除去。
“賊人竟如此猖狂,敢襲擊朝廷命官。明日我領縣中衙役,前去剿滅賊人。”
周晨沒空理會他空喊的口號。
“縣衙如何走,還請劉縣尉帶路?”
一旁的師爺跳出來解釋道:
“縣衙年久失修,沒人維護,已不可居住。劉縣尉已為縣尊安排好居所,縣尊所帶隨從,也都有安排。”
周晨斜了一眼師爺,走到他身旁,然後突然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師爺都被打懵了,捂著臉,驚恐的看著周晨,完全不知為何挨打。這一巴掌,不但打在師爺臉上,也結結實實的扇在一眾吏員臉上,眾人都覺得麵皮發麻,火辣辣的。所有人都憤怒的看向周晨,不知道他發的什麼瘋。
“你算什麼東西?問你了麼?滾一邊去。”
反正現在還能站在開陽官吏隊伍中的,都是劉陽的人,打也就打了。也不用擔心他們使什麼絆子,自己與劉陽隻能活一個,乾脆擺爛,隻要收拾劉陽,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如何。劉陽被氣得不輕,胸口起伏不定,目光不善的看向周晨,如看死人一般。心想著既然你這麼著急找死,便成全你。於是劉陽默不作聲的領著一行人,往縣衙而去。
縣衙確實年久失修,如破廟一般。前院公堂及各司衙門皆已荒廢,落下厚厚的灰塵。緊閉的房門也是一推就倒,顯然是許久無人辦公。後院生活之所更加不堪。除去牆體由磚石所建,還算結實,其他門窗皆已腐壞,四處漏風。頭頂的房頂,也四處破洞,完全不避風雨。滿地的枯枝落葉,充滿腐朽的氣息,看情形確實難以居住。整個縣衙,除去旁邊的牢獄還算功能正常,有人看守,還關著囚徒,其他地方,簡直就是一座破廟。整個縣衙,連張像樣的案幾都找不著。周晨前前後後巡視完,有些懷疑他們是不是把自己帶入破廟了。有些不相信的打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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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便是縣衙?”
並沒人回應。其他人怕挨巴掌,劉陽不想搭理他。
“那劉縣尉及眾吏員平日在何處辦公?”
“勤政樓。”
“那咱們先去勤政樓看看。”
“周縣長留步,勤政樓是吏員辦公之所,並無縣長辦公的位置。”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縣長你的辦公之所,就在這縣衙,而非勤政樓。”
“那我如何批閱公文,如何發號施令。”
“那是你該考慮的事。”
周晨語滯,知道他不會讓自己插手政事,也就暫時不想再和他糾纏。傷員要緊,還是先安頓好,再做應對。反正是要撕破臉皮的,也就不在乎什麼麵子不麵子。
“那還是去你們準備的居所吧。這縣衙後院確實不宜居住。”
劉陽一聲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不過現在舔著臉想去住?晚了。
“由於時間匆忙,縣裡準備的住所,隻能住下五人。周縣長看要帶哪些人過去?”
聽著這話,周晨不由抬頭打量起劉陽。這是要將自己與手下分開,然後將自己乾掉?這樣的洋當可不能上。
“適才那誰?不是說我所帶隨從,都有安排麼?怎麼又變成隻能住下五人了。”
“周縣長會錯意了。楊師爺之意,並非將所有隨從都安排好。時間匆忙,縣長所帶之人太多,實在安排不過來。”
有自己的隊伍護身,即便是劉陽安排的住所,自己也無懼。然而要將自己與隊伍分開,帶幾個人過去住,那與送死有何區彆。自己若真帶人過去住,定然活不過今晚。他劉陽號稱開陽猛虎,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想都不用想。所以帶幾個人去住的事,自然被否決掉。
“什麼時候能將我所帶之人住所安排出來?”
“三日內安排妥當。”
“縣衙什麼時候修繕?”
“縣裡無錢,暫無修繕計劃。”
有錢蓋新樓,沒錢修縣衙,這話說的誰信?
“那勤政樓是怎麼回事?”
“我見縣衙損毀嚴重,不忍同僚在不避風雨之所辦公,故自掏腰包,修的勤政樓。”
自掏腰包?周晨捏著鼻子認下,心中升起一股無力之感,不想再理會他們。
劉陽自然也不想留在著瞧人臉色,領著一眾吏員離去。待劉陽離開,周晨安排人,抓緊時間,清理兩個還像點樣子的房間,安置傷員。久無人住,床榻都已朽壞,需要清理,隻能點篝火用。有的房間,甚至空空如也,早被人搬空,隻剩一地灰塵。這些都攔不住周晨的家丁。畢竟當初買曹家那破院,比這還艱難十倍。清理好安置傷員的房間,然後開始清理整個後院。這是個巨大的工程,非一時半刻能完成,所以不急於一時。稍微清理一番,將今日過夜的地方清理出來便可。還好自己帶足給養,不然這隆冬十月,天寒地凍,夜晚可有的熬。
自己苦心謀劃一年,上任第一天,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今日之凶險,既在預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四寇伏擊不成,讓自己入城,之後如對付自己,應該也不會再起大兵,頂多是偷偷摸摸的暗殺,或者四寇不會再出手。接下來主要要對付的,或許是劉陽。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自己。反正不論他如何,等自己摸清開陽政務,自然第一個要對付他。所以你死我活的境地,他有主場優勢,又掌握的主動權,定然會先下手。隻是不知道他何時何地用何種手段。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接下來的日子,會更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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