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見,周晨不知該如何開口敘舊,半晌也隻憋出一句。“寒香姑娘,多年未見,風采依舊。”
古寒香看到周晨,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隨即恢複平靜,輕聲說道:“多年不見,周公子彆來無恙。”
周晨微微拱手。“還好、還好!這些年死不了也活不好,就這麼瞎混。隻是沒想到今日會在此處與姑娘相逢,姑娘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說起這個話題,古寒香黯然神傷,悠悠輕歎道:“青樓妓子,還能過得怎樣。個中淒涼與苦楚,一言難儘。”一語話畢,黯然垂首,傷心拭淚。
周晨見狀,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有心想寬慰幾句,又不知從何角度、何種身份開口,兩人就此陷入沉默。半晌,還是古寒香自己調整好心情,主動挑起話題道:“公子如何來了長安,還進了這明月樓。”
於是周晨將自己這些年的經曆簡略地說了一遍,而後便提到為救恩師蔡邕,所做的一些努力和所麵臨的困境。古寒香聽得專注,跟著有些擔心,卻也無能為力。“蔡郎中之事,我在這樓中也略有耳聞。交好獄令,也隻能讓蔡郎中在獄中好過些,若想救他,隻怕還要找王司徒才行。”古寒香不知道周晨的計劃,以為他交好獄令,隻是為蔡邕在獄中好過些。卻仍然一語中的,直擊問題關竅。
周晨點點頭,“姑娘所言甚是”。又是一陣閒談,周晨想起她與月娘交好,於是開口問道:“月娘如今如何?姑娘可有她的消息?”
“月娘!”提起月娘,古寒香也不由唏噓。“當年何家一夕覆滅,亂兵衝入天一樓,燒殺搶掠,最後一把火燒成白地,月娘守著天一樓,被燒成灰燼。”
月娘能力出眾,被一把火燒死,多少有些可惜,周晨也不由唏噓。又聊一陣,周晨欲起身告辭,古寒香連忙跟著起身,猶豫片刻,仍鼓起勇氣將其攔住。“念在相識一場,公子可否救救奴家。這明月樓內,奴家實在待不下去了。”
周晨怔愣片刻,才重新打量她所處閣樓的環境。與以前她洛陽的排場相比,現在的居所,確實寒酸。但也不至於說什麼呆不下去才對。“姑娘如今依然是樓內頭牌,不至於生存艱難才對吧?”
古寒香冷笑,“什麼頭牌不頭牌,客人麵前,媽媽嘴裡哪個不是頭牌。如今奴家年老色衰,比不得十五六歲的姑娘水靈,舞姿也沒多少新意,又沒人捧。再過個一年半載,跳也跳不動,賣也沒人要,就隻有死路一條。所以趁奴家現在還有些價值,求公子將奴家贖出去。”
周晨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心軟。畢竟相識一場,何況王豐還那般癡迷於她,帶回去送給王豐也算不錯。“我有個兄弟叫王豐,現為開陽縣丞,他曾經非常喜歡姑娘。我將你帶回去,他若肯接納你,你便跟著他。若不肯,就去與秦墨玉做個伴,如何?”
能逃離明月樓,古寒香自然是極肯的。聽說還能與秦墨玉作伴,更是目光一閃,驚喜問道:“秦姑娘也在公子那?”
周晨點點頭。“她在開陽開了間酒肆,經營得很好!”
聽到了自己曾經對頭的消息,古寒香也心安不少。“多謝公子搭救,聽憑公子安排!”
周晨點點頭,讓馬老四替她贖了身,而後一起出了明月樓。
搞定獄令,次日又約見了獄丞向安。他好金石玉器,周晨花重金給他買了座玉觀音。又備下打量錢財,費儘口舌,這才讓他也點頭同意,參與計劃。再不搞定這些關係,蔡邕的家都要被自己賣光了。好在都搞定了,也就不在乎剩下多少,錢財身外物,命都沒了,要錢財作甚?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李虹找到與蔡邕相似之人,便可馬上實施換囚計劃。然而李虹在街麵尋訪多日未有發現,賈詡卻派人送了一個癡癡傻傻的人過來。單看身形,確實有九分相似,麵容卻有些差彆。周晨看著賈詡送來的人,心中有些猶豫。雖說身形上與蔡邕有九分相似,可麵容的差彆卻像是橫亙在成功麵前的一道坎。怎麼看都覺得不像,尤其是年紀也對不上,若就這樣實施換囚計劃,總覺得有些忐忑不安。
周晨有些糾結,於是自己親自在街麵晃悠了兩天,也沒找到與蔡邕相似之人。時間緊迫,每在牢中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看著那個癡人,周晨還是咬牙決斷,就用他來換。隻是不能這麼直接換,於是吩咐馬老四去找來擅長易容修麵的高手,看看能否通過易容彌補麵容和年齡上的差異。
這次倒沒費多少力,馬老四便找來一個易容大師。帶他去天牢見了一次蔡邕,而後便叫他為那癡人易容。“麵容調整倒還容易,隻是年齡上的差異難以調整。最多隻能在麵部和頭發上進行調整。”
周晨點點頭,隻要求道:“身體其他部位不用管,隻要容貌六分相似,短時間內不容易看穿即可。”
那易容大師點了點頭,隨即掏出隨身攜帶的工具包,開始他的工作。周晨在一旁緊張地看著,直到大功告成,才稍稍鬆口氣。在天牢那種昏暗的地方,如今這個冒牌貨,足矣亂真。
替換的傀儡也找好,周晨立刻通知獄令和獄丞,準備實施換囚。
三月底的夜,漆黑如墨。在姚滄、向安和牢頭的帶領下,周晨悄無聲息的用那癡人趁夜將蔡邕從獄中換出。隨後連夜出城,逃入城外山林之中,隱去蹤跡。
正當周晨準備帶著蔡邕直接返回開陽之時,卻被一陌生人攔住去路。似乎自己所有的行動,都沒逃離過他的眼睛。“周縣長所求之事已圓滿,答應我家先生的事可還沒完,公子這麼離開長安,可有違道義。”
周晨將他打量了一番,為他家先生攔路,想必是賈詡的人。被抓了個正著,隻能尷尬的笑笑,敷衍道:“賈先生的事情,周某一直記著呢!隻是今夜逃離太過匆忙,一時望了。這不等安頓好我恩師,便會返回長安的。”
“前麵有個農莊,讓蔡郎中先在農莊修養吧!”
周晨看了看蔡邕,確實已經疲憊不堪,隻能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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