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北城第一人民醫院。
等顧念再次清醒,距離車禍發生已經過去半個月。
這半個月,她偶爾能聽見外界的聲音,但不清楚,也說不了話,像被關在一座反向隔音的罩子裡。
起初病房裡有很多人說話,亂糟糟的,數伍成胥的聲音最大,她能聽清。
“你知不知道她闖多大禍,給她房子就老老實實住,玩什麼密室逃脫!要不是她,三哥早就把人抓住了根本不用去雲南!”
他在跟誰說話?
自己闖了什麼大禍?
顧念很想聽得再仔細一些,可是眼前的黑暗馬上將她籠住,緊接著混沌中失去意識。
她緩緩睜開眼,正方形格子塊天花板上吊著白色長條形燈管,空氣中濃重的消毒水味撲鼻。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散了一地,刺得她再次閉上,適應了好一會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在醫院?
對,自己剛經曆了車禍。
她的記憶慢慢回籠,包括昏迷前沈修葎聲嘶力竭的呼喊和黑暗中伍成胥那些指責。
“沈修葎?”
淩小晚坐在沙發上打著盹,聽到聲音一個激靈立馬清醒,跑到病床前確認好幾遍才相信顧念是真的醒了。
“念念,你總算醒了。”
淩小晚眼睛腫的像核桃,此刻也淚眼汪汪的,慌不擇路的跑去按呼叫鈴。
顧念覺得渾身又疼又僵硬,脖子像被什麼卡住了,想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都做不到。
嗓子疼的像生吞了一斤水泥,聲音也啞:“我怎麼來的醫院?”
淩小晚抹掉眼淚,倒了杯水,又往裡麵插了根吸管:“小超送你來的。”
不是沈修葎嗎?
顧念不太相信,他明明在,不會不管自己的。
昏迷之前把她抱在懷裡呼喊她名字,還有那褐色眸子裡的恐懼,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
應該不是幻覺。
喝了水,不死心又問一遍:“不是沈修葎嗎?”
淩小晚重重放下水杯:“還提他乾什麼,你在醫院生死未卜,人家帶著未婚妻去雲南度蜜月,不要太快活。”
“…未婚妻。”顧念有些怔然,心臟緊了緊,“我躺多久了?”
“半個月,醫生連病危通知書都給我了,說你有可能變成植物人。”淩小晚低頭擦眼淚,“知道小超把你送過來的時候醫生怎麼說嘛!三根胸腔肋骨骨折,骨頭插進肺裡,再晚十分鐘你這條命就給閻王爺收走了。”
淩小晚越說越激動,眼淚撲簌簌的掉。
“你被撞的地方離沈修葎訂婚場地就隔一條馬路,他連送你來醫院都不肯!你竟然還想著他!”
很少看見她哭,應該是真的嚇到了,顧念抬手握住她的,努力在疼痛和苦澀中揚起笑臉。
“彆哭,不問他了。”
是幻覺也好,省著再欠一筆,這樣應該就不用再惦記了。
病房門敲響,護士長聽到呼叫鈴聲,此時三名醫生帶著一群護士魚貫而入,病房裡瞬間有些擁擠。
打頭那位頭發花白的醫生姓鄭,顧念看到他的胸牌。
職務那一欄赫然醒目:第一人民醫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