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像塊發黴的抹布糊在舊校舍的玻璃上，李雨蹲在走廊拐角的垃圾桶後頭，手裡攥著半根發黑的香蕉——這是係統獎勵的"體力補充劑"。他咬下去的瞬間，香蕉皮"哧溜"滑進領口，冰得他原地蹦起半米高，後腦勺撞上消防栓，驚飛了屋簷下打盹的麻雀。
"叮——"腦內突然炸響刺耳的提示音，半透明的光屏在眼前亂晃：【支線任務：取得白橙照料的花盆土壤樣本。獎勵：延緩記憶清除24小時。懲罰：蘇晴將獲得"烏鴉嘴"被動技能預言壞事必中）】
李雨揉著後腦勺的包剛要罵街，身後突然傳來教導主任的怒吼："哪個小兔崽子在消防栓上貼小廣告！"他轉頭看見自己撞歪的消防栓玻璃上，歪歪扭扭貼著張"重金求購假牙套"的告示，落款畫著白程的卡通頭像。
"係統！這懲罰還能更缺德嗎？！"李雨咬牙切齒地撕下告示，紙背麵粘著的口香糖精準糊在他手背上。
實驗樓後的廢棄花房像個駝背的老嫗，鐵皮屋頂漏下的光斑在地上織出破漁網。白橙蹲在窗台前給花盆鬆土，馬尾辮梢粘著片枯葉。她手裡那盆鶴望蘭蔫頭耷腦，花瓣邊緣泛著病態的焦黃，像被火舌舔過的信紙。
"第七天了......"她輕聲對花盆說話，指尖撫過盆沿的刻痕——"雨&橙2012"。突然有人從背後拍她肩膀，驚得花鏟脫手飛出，精準紮進身後人的運動鞋。
"嗷！"李雨抱著腳單腿蹦躂，"我是來幫你澆花的！"他晃了晃手裡灌滿自來水的可樂瓶，瓶身還貼著"白程專屬"的貼紙。
白橙憋著笑拔下花鏟："你這澆花方式挺彆致啊。"泥土濺到李雨褲腿上，露出底下印著皮卡丘的草莓內褲邊。她突然指著花盆驚叫："快看！"
泥土裡拱出個生鏽的鐵盒，盒蓋上用指甲油寫著"給小橙的時光膠囊"。李雨剛要伸手，花房的門軸突然發出垂死的呻吟，教導主任的禿頭在門縫裡泛著油光："你們兩個！是不是往我茶杯裡放風信子花瓣了？"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被突如其來的焦香攪亂。蘇晴舉著鑷子夾起鐵盒裡的照片，畫麵裡路晚星的母親正在給鶴望蘭澆水，背景是堆滿"312"標簽的藥箱。照片背麵潦草地寫著："當風信子凋謝時，真相在第七片花瓣下。"
"叮——"係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李雨手裡的水杯"咣當"砸在鐵盒上。光屏彈出刺眼的紅字：【警告！違規操作！記憶清除加速至15】路晚星突然在病床上蜷縮成蝦米，留置針膠布下滲出的血珠在床單上連成省略號。
白程就是在這時破門而入的，頭頂粘著王大爺的假牙套，活像戴了頂金屬皇冠："重大發現！我在......"他突然左腳絆右腳，以完美的拋物線栽進醫療廢物桶，兩條腿在半空亂蹬，活像隻翻不過身的帝王蟹。
"係統懲罰還沒結束？"蘇晴憋笑憋出眼淚。李雨突然發現假牙套上粘著片風信子花瓣，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後勤處的儲藏室堆滿蒙塵的舊教具，李雨踩著《人體解剖模型使用指南》去夠頂層櫃子。蜘蛛網糊了他滿臉，噴嚏震得櫃門"咣當"彈開，某個泡著風信子標本的玻璃罐垂直墜落，被蘇晴用病曆本接住，濺出的福爾馬林液在紙上洇出"312"的輪廓。
"這是......路阿姨的手寫標簽！"蘇晴的鑷子尖在玻璃罐上輕點。標本根部纏著圈發黑的膠卷，顯影後是白程父親在製藥廠倉庫搬運紙箱的畫麵，箱角印著鶴望蘭圖案的ogo。
突然有腳步聲逼近，李雨情急之下鑽進巨型地球儀，蘇晴抓起旁邊的《世界地理圖冊》裝模作樣。教導主任推門進來時，地球儀正在詭異自轉，北美洲位置凸出個可疑的屁股形狀。
"現在的教具這麼智能？"主任狐疑地戳了戳南極洲，李雨在裡麵憋得滿臉通紅。蘇晴突然指著窗外："看！白程在爬旗杆！"趁著主任轉身，地球儀"哢嗒"裂開，李雨滾出來時褲腰卡在了赤道線上。
午夜的教學樓像隻消化不良的巨獸，走廊的聲控燈隨著李雨的腳步明明滅滅。他舉著手電筒摸進生物實驗室，光束掃過標本架時突然定格——那盆本該在花房的風信子，此刻正在福爾馬林液裡詭異地舒展花瓣。
"叮——"係統光屏突然彈出：【最終警告！觸碰標本將支付代價：白橙的花盆永久碎裂】
李雨的手懸在半空，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褲腰。窗外的月光突然被烏雲吞沒，標本瓶裡的風信子無風自動，在玻璃上投出扭曲的影，像極了路晚星病曆上紊亂的心電圖。當他最終擰開瓶蓋時，藏在花莖裡的微型膠卷"啪嗒"掉落，展開是張被燒毀的協議書殘頁，簽署日期正是路雲去世當天。
與此同時，花房傳來清脆的碎裂聲。白橙蹲在滿地陶土碎片前，鶴望蘭的根須間纏著張泛黃的字條："當係統開始回收，春天就永遠不會來了。"夜風卷起字條，貼在了匆匆趕來的李雨臉上，墨香裡混著鹹澀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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