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推了下眼鏡,笑著說:“你想聽?不如我們交換一下,我講完之後你也幫我解個夢。”
“可以。”
公孫策拿出了《自我厭惡》之書,神色輕鬆地說:“這書啊,內裡空空無物,象征著無意義的人生;書名是自我厭惡,是我消極負麵的靈光;不過——”他話鋒一轉,“與無字的書頁不同,這書的外觀做得漂亮,保護在外的一層層書殼也像模像樣。這都象征著我自本性之外擁有的,自後天得到的事物。比如智慧、品行、能力、目標,亦或其他的意義……”
“我硬是把一堆白紙打扮成了這樣,看來我很善於自我折磨。”他做出總結,“而我還將繼續這樣矛盾重重地走下去。”
艾蘭迪婭評論道:“合理的推測。”
這又是一個合理而非正確的推測。公孫策將眉毛揚起,卻未追問,而是像個潑皮般笑著說:“我講完了,你幫我解個夢吧?”
“請說。”
黑發青年繞著女子走了兩圈,搖頭晃腦地說:“艾蘭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迪婭小姐,我夢見拂曉騎士在我童年的房間裡坐著,帶我尋找靈光。這個房間是這番模樣……”
他詳細描述完了自己童年的臥室,問:“你能告訴我這個夢的寓意嗎?”
拂曉騎士戴上帽子,語速平緩地開始解夢。這一回,她難得長篇大論起來。
“你的夢境深處是幼年的房間,這象征著你的思鄉之情與對過往的懷念;你將我安置於最私密的房中,象征著你信任我如同信任自己。”
他得到了艾蘭迪婭出現的緣由。當然了,公孫策苦笑著想,除了自己,還有誰能打開那扇房門呢。
“我穿著外出調查時的裝扮,象征著你期望我為你解答迷惑,我坐在你的書桌前,自由翻閱著你化作書籍的本性,象征著你期望我進一步了解你。”
這一會公孫策越聽越覺得狀況不妙,而艾蘭迪婭還在淡然地說著。
“最後,書桌與你的床貼得很近。你在大部分時間坐於床上,並數次暗示我靠近你,這象征著你對我抱有性……”
公孫策麵紅耳赤,跳著腳喊道:“停!你沒有證據,全都是推測!”
艾蘭迪婭又一次笑了。
“是的,僅是推測。”
她與公孫策麵對麵站著,伸手撫摸著青年的麵龐。
“夢的象征有無數種合理的推測,唯一可信任的證據是你的感受。記住,隻有你自己能決定正確的解讀。”
拂曉騎士背過身去,走入黑暗,隻留下一句簡短的道彆。
“下次見,策。”
公孫策凝視著她的背影,直到對方徹底消失,才輕聲說。
“再見,艾蘭迪婭。”
·
現在他該做正事了,完成本次入夢的最後步驟。
公孫策將書籍捧在手中。夢境最深處的書發出溫暖的光亮,外封與內頁都融化了形體,抽成了一束不定形的光。
被尋回的靈光自他的手中升起,令黑暗的內心變了番模樣。公孫策默念口訣,嘗試操縱這光芒。
他發現這十分簡單,就像他平時控製念動力一樣。
“世有常理,心無常性。本性固我,靈光隱晦。性靈合一,是為本心。”
靈光越發閃爍,照亮了他足下的一小片區域。公孫策心念一動,腳下生成了一個曾見過的陣法:以空心圓為中心展開的七道曲線,其儘頭各有一個獨特的符號,象征著無常法的七相:寂·空·靈·梵·荒·禍·奇。
這是嚴契為他測定資質的陣法,也是所有無常法使入門時的總綱。
“靈照破幻,得見真如。識我玄同,本心定中……”
公孫策閉目念出一連串古文,直到最後選擇心相的部分,才將雙眼睜開。
“心意無常,統分七相”
靈光落入空心圓正中,化作了一個利劍般的符號,正是象征寂相的符文。
“絕滅幻壞,清淨自在。心歸寂相,破界求無。”
無常陣圖光亮大作,其中一條曲線急速擴張,變換為一條寬敞且平坦的漆黑道路。利劍符文的尖端正對著這方向,使公孫策明白這就是他將要走的路途。
他看向周圍,發覺其餘六條曲線同樣變作道路,其中中途斷裂者有餘,通體潔白者有餘,陰暗幽深者有餘,最顯眼的是一條藍色的路:這條道路上竟鋪著一條鬆軟的地毯,從茫茫遠的深處一直延伸到了路口,簡直是邀請著他踏入其中。
公孫策看了眼腳下的法陣,十分確定地毯路來自於荒相的方位。
“額,不了,很熱情謝謝你但我不打算走,看著怪嚇人的。”
公孫策自言自語了兩句,心說他總算進了靈照境,可該離開了。
……他該如何離開來著?
公孫策撓了撓頭發。他確認嚴契教過自己,可這時他卻想不起來了。他順著邏輯思索,認為自己該想法子走出去。
眼下就有七條道路。嚴契和艾蘭迪婭都說過他得走寂相……而且那條路看上去很好走……
那路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公孫策十分確信,他就該走這條路,他從出生為止到現在的一切經曆,都是為了此刻而存在的。這想法令他歡欣鼓舞,更有了種類似殉道者的莊嚴念頭。他應當走向深處,哪怕粉身碎骨!
“對。”公孫策越發認定了自己的想法,“我得走寂相。”
走這路可能得費上些時間和力氣。但反正他也不急著休息,努努力也無所謂。
公孫策正準備向寂相道路邁出一步,隱約聽見了他人的聲音。
“……不準……”
·
現實世界。
嚴契手持毛筆,嚴陣以待,哪怕是他都在這時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靈照成功。做好準備!”
時雨憐一同樣十分緊張。點亮靈光後的初學者有極大可能誤入道路之中,在無準備的狀況下盲目踏入道路,幾乎就等同於惡性暴走。
公孫策的天賦是寂相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15,他與寂相的超絕親和度令誤入道路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故。現在,身為協助者的他們得從外部想法子了……?
西服青年難掩驚訝之情:“公孫,你醒了?”
灰發青年哼哼了兩聲,眼皮子抖了幾下,竟然在這時自行蘇醒過來了。
“我記得……怎麼回事……好像有誰勸我彆太折騰……”
他打了個哈欠:“對,我答應過不會自暴自棄來著。然後我想起來得睜眼就醒了。”
嚴契轉了轉眼珠,捏著下巴說:“試試他!”
時雨憐一試探性地問道:“你的……病嬌漫畫放在哪了?”
“我放大哥家了啊,你回心轉意了?想看你可以去找他拷貝一份,我保證不跟卡爾黛西亞說。”
西服青年鬆了口氣,知道這十成十是他的好友本人。
公孫策掏出懷表,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一點。
“我睡了13個小時?!你倆一直看著?”
畫家嗤笑一聲。
“你以為呢?”
“我的天。”
這時間比他以為的要長太多了。公孫策認為自己需要做很多事情,他得跟家裡人去個電話,這能讓現在的他安心很多;他得給艾蘭迪婭再寫封信,哪怕隻寫上隻言片語;他還得跟大小姐說聲……但現在,他有件必須在第一時間做的事。
“多謝了時雨君。”公孫策戴上眼鏡,“謝了嚴契師傅。”
嚴契握著毛筆的手一哆嗦,瞪著倆大眼珠子,扯著嗓子喊道:
“草!這蠢貨入魔了!!”
“你這人腦子就有問題是吧?!”公孫策惱怒地回以吼叫。
時雨憐一默不作聲地去廚房裡熱上菜,心說這次看來是真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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