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劍人采用了幼稚而荒唐的手法破除噩夢,這大大出乎小演員的預料。小演員決定先與傲慢魔偶彙合,他承認自己這次失敗了,但恐懼永遠會伴隨著新的噩夢歸……】
刀鋒般的雨滴中有魁梧的男人奮筆疾書,一向從容優雅的寫作在此刻顯得尤為倉促。他還未來得及將緊急修改的劇本寫完就猛然回頭,一道血紅色的光流撕破了雨幕,帶著殺意射向他的心臟!
斯凱德抱起劇本與羽毛筆,連帶著那身異常的衣物一齊化作雨水散去。他的靈光在無數應接不暇的“點”中穿梭,隻一瞬就出現在了水盾城外的沼澤中。肮臟的沼澤裡掀起黑色的水花,自天而降的雨滴飛快凝聚為男人的軀體。他抓起筆來,企圖繼續書寫,但殺意與恨意緊追不舍,血紅色的魔流蒸發雨幕,向斯凱德發起必至的複仇。
“該死……!”
沒有時間再寫了,沒有辦法再寫了,事態發展至此已經完全超出了斯凱德的預料,一環接一環的製約讓他無法再利用團長贈與的力量。他含恨放棄了繼續執筆,而全身心投入於逃走之中。他的意識在近乎無窮的“點”中閃爍,感知中的世界猶如萬花筒般變化不休。魔人在夢中受到了重傷,那詭異的能力不可能實現無限追蹤,他遲早能離開攻擊範圍……
“自己被恐懼窮追不舍的感覺怎麼樣啊,驚悚懼魔?”
“——!”
陰寒的女聲在雨幕中飄蕩,藍發黑衣的獵人立於夜幕之下,在手中來回轉著一支短箭。她注視著在雨中奔馳的血色流星,向那逃逸不休的獵物發出獵殺的宣告。
“液態的不死身,控製噩夢的靈相法使,再加上這個離奇的隱匿性與敏捷性,想找出你的跟腳實在是簡單過頭了。你的無常法是以雨為載體散播恐懼,在刃雨之州這以雨為恐懼之源的地方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在此基礎上你徹底舍棄了軀體,將自己的靈光融入了雨中……”
“嗬。”時雨零不屑地嗤笑,“什麼驚悚懼魔,不過是個惡性化的瘋子罷了。”
“你這——!!”
藏身雨中的斯凱德發出暴怒的咆哮,他想要立刻回身乾掉這個口出狂言的獵人,但理智死死壓抑住他的感性,使得斯凱德繼續埋頭逃走。逃走,等待機會,幻月尊沒有發動時停就沒有出手的時機……!
感知中無窮無儘的“點”忽然間急速驟減,仿佛雨幕中出現了一片憑空生成的死區,在雨間穿梭的斯凱德不由得改變路線,他發覺自己竟逐漸無處可逃。
雨停了?刃雨之州的雨怎麼會停?!
斯凱德猛然想起防護罩內的陣法,他迅速對同伴發起聯絡。
(傲慢魔偶,那個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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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雨啊,停歇吧!”
沒有無常法的宣言。不需要特製的心相武裝。甚至,連專門設計的象征術式也沒有。
她僅是站在拂曉騎士臨時繪製的延時陣法當中,向天空打了一發空槍。以遊俠瑟薇絲所在的區域為起點,兩千年來日夜無隙的刃雨頓時一停,她將槍口在空中畫了個小小的圈,於是現實中的無雨區域便隨之延伸,如無形的圍欄般將整整一座城市大小的區域圈起。
失去了刃雨的支援,新一批魔怪紛紛哀哭著散去,公孫策不由得鼓掌:“厲害啊瑟薇絲小姐,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女遊俠一手持槍指天,一手得意洋洋地指著自己,語速飛快:“你們可快點啊我要頂不住了!”
“拜托你不要用這麼得意的表情說這麼挫的話好嗎!”
距眾人極遙遠的雨幕深處,傲慢魔偶掐著自己的發絲,語氣森寒。
“你還真敢讓它出手啊,傑戈·德魯蘇斯……!很好,那我索性來幫你一把!”
她伸出指尖,一團紫色的光點飛速生成,向著遠方射出。其後又有無形無質的信息流浮現,緊隨其後發起追擊。這兩次攻擊的目標,赫然正是舉槍停雨的遊俠。
數萬米的距離被極速跨越,紫色光點先發製人,如無形的空氣般透過防護罩直擊瑟薇絲的頭部。正談笑的公孫策手中燃起一點涅炎,抬手便將這攻擊徹底焚儘。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無形無色的攻擊自刁鑽角度打向瑟薇絲的胸口,卻迎上了一抹雪亮的刀光。秦芊柏無言出刀橫斬,寄於刀鋒上的氣力將歹毒的攻勢徹底剿滅!
“什麼攻擊?”公孫策皺眉,他的感應慢了秦芊柏一拍。
“不知道,感覺有東西。”秦芊柏說,“去探嗎?”
“不去,守住。”公孫策一下下活動著手指,“等零回來。”
這個瞬間,一股熟悉的錯位感掠過心頭。長期配合夢幻國的經驗讓他有了明悟,零已發動了時停,應業魔流要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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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血紅的光芒在雨中飛馳,將一顆顆水珠燒成蒸汽。白霧才剛生成便被新的刃雨撕裂,令世界仿若一場支離破碎的幻夢。
獵物倉皇逃竄,獵人不驕不躁。時雨零打著傘在水中漫步,聽雨中斷斷續續的怨毒聲響。
“真有本領啊,幻月尊大人。破除不了的噩夢就拜托男人搞定,找不到的敵人就隨著攻擊追尋,停不下的雨幕就求陌生人幫忙。你當真是童話中的小公主,人人都願幫你的忙呢!”
時雨零轉著雨傘,雨水飛旋如透明的紗,她掩唇笑道:“啊呀,謝謝誇獎。”
她自虛空中抓出一根火柴,將其點著後投入雨中。虛幻的火焰焚燒著恐慌的刃雨,使得被重重限製的逃離範圍再一次縮小。斯凱德再也無處可逃了,下一刻錯亂的時空就會將所有雨幕毀滅,知曉這一點的他主動自雨中躍出,向幻月尊發起拚死一搏。
女獵人收傘,以傘尖點向覆蓋大地的水幕。一滴水珠因擊打而跳起,因表麵張力的作用而形成完美的圓球。
“停。”
無形的時鐘在哢噠聲中停下,水滴在離地的一刻凝固在空中。自天而降的刃雨飄浮在半空中,像是一麵麵刀鋒般的鏡子,從無數側麵映出這絢麗多姿的世界中蒼白的一角。斯凱德的魁梧身軀還維持著躍出的姿勢,他的眼珠甚至在停滯的時間中微微轉動,可獵人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將傘尖指向斯凱德的身後。血紅色的魔流恢複了正常的速度,以極速貫穿斯凱德的胸膛。
慘白色的麵具被攻擊的餘波撕碎,男人醜陋的臉孔因痛苦而猙獰無比。在被放慢無數倍的世界中,一切都來不及呈現出發展的過程,殘餘的唯有淒慘的末路。痛苦,折磨,虐待,仿佛一千個綁著刀鋒的炸彈被塞入軀體內同時爆裂,洶湧的負麵力量讓斯凱德如淩遲般散為飛灰。然而他的眼中帶著笑意,陰謀得逞的笑意。
“恐懼是……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