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軍來援
撤退的道路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燒焦味道,其中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綁腿布燃燒後的焦糊氣息。
古之月邁著沉重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踩過滿地的彈殼,口中念念有詞:
“二十一、二十二……”
他仔細地數著腳下的彈殼,仿佛這些冰冷的金屬能夠給他帶來一些慰藉和安全感。
當他數到第二十三枚彈殼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牆似的,身體猛地向前傾去。
定睛一看,原來是撞上了一名腳穿草鞋的桂軍士兵。
那名廣西兵此時正蹲在一個深深的彈坑裡,津津有味地嗦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粉,旁邊還放著寫著抗戰必勝的鬥笠。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酸筍味道,與四周散發出來的屍體腐臭味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氣味,直直地衝向古之月的腦門,讓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中央軍的弟兄們辛苦了喲!”
滿臉粉刺的桂軍排長操著一口濃重的柳州腔調說道。
隻見他腰間懸掛著一把銀鞘牛角刀,隨著他的動作不時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
這名排長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兜裡掏出幾顆檳榔,隨手拋向站在一旁的楊斌,笑著說道:
“咱們廣西的狼兵啊,那可是天下第一厲害的!”
楊斌立刻反駁道:“老子可不是什麼中央軍,老子是財政部正經的稅警”。
“稅警?你們是稅警總團的?那難怪你們身上的衣服不是土黃色的,而是和我們一樣的草綠色”,那排長恍然大悟道。
然而,古之月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上麵。
他剛剛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爆炸掀起的濃煙嗆得咳嗽不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中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一架日軍的九六式轟炸機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呼嘯而來……。
柏鬆年麵色凝重地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那原本潔白的衣物內裡此刻卻呈現出一片令人心悸的焦黑色。
他的手中緊緊握著一隻同樣漆黑如墨、仿佛經曆過烈火焚燒的防毒麵具,聲嘶力竭地吼道:
“大家聽好了!鬼子的飛機大炮厲害,千萬不要在陣地前麵紮堆聚集啊!”
這時,一陣清脆的馬蹄聲響徹整個戰場。
見那位桂軍營長身騎一匹高大威猛的滇馬疾馳而來,那匹馬毛色鮮亮,四蹄翻飛間揚起陣陣塵土。
而最為引人注目的,則是營長腳蹬的馬鐙上,竟然還晃晃悠悠地懸掛著幾塊色澤誘人的臘肉,隨著馬匹的奔跑不斷晃動著。
這位營長一臉豪邁之氣,大聲喊道:
“就你們稅警,連個陣地都守不住,還想教育咱們狼兵?
想當年北伐的時候,老子我可是親自上陣攻打孫傳芳那個老賊……”
然而,他的話尚未說完,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架偵察機如同一隻凶猛的老鷹般盤旋而至。
說時遲那時快,丁小藝眼疾手快,猛地向前一撲,將身旁的鮑衛國狠狠地壓在了身下。
幾乎就在同一瞬間,一顆航彈從天而降,帶著死亡的呼嘯直直地砸進了人群之中。
緊接著便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炸產生的巨大衝擊波和火光瞬間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其中。
刹那間,血肉橫飛,殘肢斷臂四處散落,原本密集的人群中間赫然出現了一朵觸目驚心的血色蓮花。
與此同時,一道整編命令伴隨著一股濃鬱的硝煙的味道迅速傳遍了整個四連。
宋連長滿嘴嚼著桂軍送來的檳榔,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兄弟們,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
咱們英勇無畏的何支隊長被撤職啦!
還有更糟糕的呢,二支隊長在大場鎮與那些可惡的倭寇激戰之時,防線被敵人一次捅穿,直接來了個透心涼啊!”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混著血水的唾沫,接著又憤憤不平地罵道:
“他奶奶的,這些狗日的小鬼子真是太狠了!
丟人啊,我們守的陣地就沒有守住過,從現在開始,我們全團正式改名被其他部隊稱為‘奮勇隊’,連新來的桂軍都說風涼話!”
夜晚的雨絲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無情地敲打著地麵。
那些日軍撒下的勸降傳單早已被雨水浸濕,“勸降書”三個大字上的油墨也漸漸地化開,流淌開來,浸染到了旁邊一封細妹寫給戰士們的慰問信上。
那原本充滿溫情的字跡轉眼間就變成了一抹猩紅的血跡,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與血腥。
桂軍炊事班支起十口鐵鍋煮馬肉,香辣味勾得野狗在鐵絲網外打轉。
古之月盯著鍋裡的朝天椒:"當年在鎮江......"
"莫講喪氣話!"桂軍參謀啪地展開地圖,"拂曉全線突擊!讓我們鋼七軍叫你們稅警怎麼打仗!"
紅鉛筆劃出三道箭頭,活像給死人畫的壽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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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銅哨聲刺破耳膜。桂軍全團士兵在開闊地列隊,銀項圈在朝陽下晃成星河。
"蒼梧子弟——"旅長的擴音器剛喊半句,九八式重炮就把觀禮台掀上天。
接著日軍各種口徑的火炮不要錢一樣,砸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