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一股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那鬼子的喉嚨處激射而出,噴灑在段連長頭頂的鋼盔上,發出一陣清脆的當當作響聲。
“段爺小心呐!”
一旁的徐天亮見狀,心急如焚地大聲呼喊起來。
可惜,他的提醒還是晚了半步。
隻見原本泥濘不堪的地麵突然間猛地炸開,一個滿臉猙獰的鬼子少尉宛如鬼魅一般從中竄出。隻見他手持一把明晃晃的指揮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捅向了段連長的肋下。
說時遲那時快,古之月眼疾手快,抬手便是一槍。
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他手中的二十響手槍在雨中炸出一串耀眼的火點子。
那顆子彈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無誤地擊中了那個鬼子少尉的頭部。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少尉的腦漿瞬間四濺開來,糊滿了他自己頭上的鋼盔。
與此同時,跟隨在少尉身旁的兩名護衛鬼子也應聲中彈,身軀搖晃幾下後,便一頭栽倒在地。
“連長!”
古之月大吼一聲,不顧一切地朝著段連長飛奔而去。
可就在他即將靠近段連長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後腰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
他下意識地扭過頭去,隻見一張娃娃臉的鬼子正獰笑著將手中的刺刀用力地往他的身體裡擰動著。
那柄三八槍上的菊花徽章已經被泥土糊得嚴嚴實實,但依然無法掩蓋其散發出來的死亡氣息。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徐天亮手中的捷克式輕機槍終於怒吼起來。
一道道火舌呼嘯著射向那個娃娃臉鬼子以及他周圍的敵人。
伴隨著一連串沉悶的槍聲,那娃娃臉鬼子的胸口瞬間綻放出幾朵血花,他手中的刺刀也無力地滑落下來。
而此時的徐天亮早已殺紅了眼,嘴裡不停地咒罵著: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段連長強忍著劇痛,緩緩地躺倒在地上。
他望著天空中傾瀉而下的雨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艱難的笑容。
隨著每一次呼吸,大量的血沫子便會順著他的山東腔調從口中湧出:
“小古...老子上個月...偷埋了壇高梁燒...在團部門口的老槐樹下...”大手突然攥緊古之月腕子,“得空...澆給大壯...”
攥著的手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鬆開一般,毫無征兆地垂落下來。
徐天亮怒目圓睜,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向那具鬼子的屍體,這一腳蘊含著無儘的憤怒與仇恨,直接將屍體踹飛出數米遠。
伴隨著這一腳,他口中爆發出一聲帶著濃鬱南京口音的怒吼:
“班頭!你看看你的腸子!都他媽流出來了啊!”
古之月聞聲緩緩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身上,隻見段連長的鮮血已經和自己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帶著淡淡的蘇北腔調說道:
“天亮……彆忘了咱們稅警總團的軍旗……”
就在這時,東山之巔突然間豎起一麵鮮豔的青天白日旗。
儘管暴雨如注,但那旗幟卻依舊高高飄揚,獵獵作響。
隱約之間,從遠處傳來一陣充滿喜悅的歡呼聲,那是山西口音的戰士們在高喊:
“鬆浦老鬼子的指揮部被我們端掉啦!”
殘餘的鬼子兵此刻已然亂作一團,他們就如同被抽去了筋骨的蛇一樣,失去了往日的威風。
有的瘋狂地朝著懸崖邊奔逃而去,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有的則絕望地拉響手中的手雷,不顧一切地向著人群猛衝過去。
徐天亮顫抖著手想要扯開繃帶來為古之月包紮傷口,然而他的雙手卻不停地哆嗦著,怎麼也無法順利完成這個動作。
他焦急萬分地喊道:
“班頭,你一定要撐住啊!陳團長說了,擔架隊馬上就到……”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僵在了原地——
原來,他看到古之月的後腰部有一道深深的刺刀口,此時正不斷地向外冒著血泡,情況十分危急。
“快……快用這個……”
古之月艱難地伸出手,摸索著掏出半截煙卷,試圖將其按進傷口以止血。
可是,他的手抖得厲害,連小小的火折子都難以點燃。
見此情形,徐天亮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一把撕開身旁一具鬼子的軍服,從中扯出一團醫用棉花,迅速塞進古之月的傷口處,同時惡狠狠地吼道:
“狗日的!你給老子挺住,一定要活著參加慶功宴!”
擔架隊找到他們時,徐天亮正背著古之月往山下挪。
金陵話混著血水泥漿,一句句往他耳朵裡灌:
“段爺那壇酒咱得挖出來...葛大壯棺材本還藏我這兒...你狗日的敢閉眼試試...”
山腳下飄來陳團長的江浙腔,炸雷似的響:
“快!送古排長去野戰醫院!
74軍通報說萬家嶺全線告捷,106師團番號沒了!”
古之月最後聽見的是徐天亮帶著哭腔的笑:
“聽見沒?咱把鬼子師團打沒啦...”
暴雨突然停了,月光漏下來照著漫山遍野的膏藥旗碎片,像給公母嶺蓋了張裹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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