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回援
趙大虎和趙二虎像兩隻大貓一樣,
緊貼著地麵,
悄無聲息地爬了回來。
他們的身上沾滿了泥巴,
仿佛是從泥土裡鑽出來的一般。
趙大虎的刺刀上還滴著鮮血,
那殷紅的顏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的東北腔壓得極低,
生怕被敵人發現:
“連長!崗哨解決了!”
古之月聽到聲音,
迅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他的蘇北話中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聲:
“徐天亮,帶著你的人準備!
三排隨我墊後!”
隻見一排長徐天亮,
他動作敏捷地扒下了鬼子屍體上的軍裝,
嘴裡還嘟囔著金陵話:
“這衣裳一股子餿味,
比南京夫子廟的臭豆腐還上頭!”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
東南方突然傳來了一陣皮靴踩斷枯枝的脆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
仿佛是一道驚雷,
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古之月的身體瞬間繃緊,
他的神經像被拉緊的弓弦一樣。
他猛地把軍裝往身上一套,
喉結滾動著,
艱難地擠出了一句生硬的日語:“だれだ!誰!)”
隨著聲音望去,
隻見六七個鬼子正端著槍,
慢慢地朝他們逼近。
鬼子們的刺刀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
令人不寒而栗。
古之月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梁骨上湧起,
冷汗順著他的後背直往下淌。
但他強作鎮定,把胸脯一挺,
用日語大聲吼道:“ここは警戒區域だ!這裡是警戒區!)”
帶頭的鬼子曹長眯起眼,
嘰裡咕嚕說了串話。
古之月雖然聽不懂日語,
但他還是能夠從鬼子巡邏隊的語氣和動作中判斷出他們正在詢問情況。
他的餘光瞥見趙大虎緊握著刀柄的手,
青筋凸起,仿佛隨時都可能拔刀相向。
古之月的心裡不禁有些發毛,
他知道一旦趙大虎衝動起來,
後果將不堪設想。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徐天亮突然用日語大聲喝罵道:
“八嘎!我們是聯隊本部的巡查隊!”
他一邊罵著,
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摸來的證件,
在空中晃了晃。
鬼子曹長見狀,狐疑地接過證件查看。
古之月的心跳愈發劇烈,
就像擂鼓一般,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聲都要衝破耳膜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裝甲車的轟鳴聲,
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曹長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罵罵咧咧地將證件扔回給徐天亮,
然後帶著巡邏隊匆匆離去。
等到鬼子的腳步聲徹底消失,
古之月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他隻覺得自己的雙腿發軟,
差點就一頭栽倒在地。
“狗日的,差點尿褲子!”
他一邊低聲咒罵著,
一邊用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然後帶著部隊貓著腰,
迅速向前疾行。
然而,他們剛剛鑽出灌木叢,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緊接著是火光衝天。
古之月回頭一看,
隻見鄭三炮臨彆前埋下的炸藥包在裝甲車的底盤下爆炸了,
巨大的氣浪將三個鬼子掀翻在地。
趁著這混亂的時機,
偵察連的兩個排如同泥鰍一般,
靈活地從包圍圈中滑了出去,
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黎明前的雨林,
被一層厚重的霧氣所籠罩,
顯得愈發陰森恐怖。
空氣中彌漫著腐葉和血腥味,
這些味道交織在一起,
如同一股強烈的惡臭,
直往人的鼻腔裡鑽。
古之月站在這片雨林中,
攤開手中的地圖。
雨水已經將地圖的邊角浸濕,
使得紙張變得發皺。
他皺起眉頭,
仔細端詳著地圖上的線條和標記。
一旁的徐天亮湊過來,
操著一口金陵話,
憂慮地說道:
“連長,這地圖都泡發成這樣了,
還能看清路嗎?”
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然而,話音未落,
南邊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重機槍聲,
那聲音猶如暴雨砸在鐵皮屋頂上一般,
震耳欲聾。
古之月心中一緊,
他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
腳下的腐殖質在軍靴的踩踏下發出黏膩的呻吟聲,
仿佛在抗議著他們的闖入。
古之月突然刹住腳步,
側耳傾聽著東南方傳來的聲音。
“是九二式重機槍!”
他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齊副師長撞上鐵板了!”
他毫不猶豫地撕開那張染血的地圖,
用手電筒的光暈照亮上麵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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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弱的光線下,
伊洛瓦底江支流的藍色線條被一個紅色的叉所截斷。
徐天亮的獨眼映著彈道流光,
他倒吸一口涼氣:
“乖乖……直線距離才三公裡啊……”
就在這時,趙大虎突然暴起,
他揮舞著工兵鏟,
劈開了垂落的絞殺榕。
“整!
趟沼澤抄近道!”
他的聲音在雨林中回蕩。
然而,當他們踏入沼澤時,
一股腐臭的沼氣混雜著屍臭撲麵而來,
讓人作嘔。
沼澤裡漂浮著半截日軍的鋼盔,
蛆蟲在腦漿裡翻滾,
如同一鍋沸騰的粥。
鄭三炮小心翼翼地將野蜂蜜塗抹在槍管上,
嘴裡還嘟囔著:
“日他哥!
這玩意招螞蟻……”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
突然間,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
子彈像閃電一樣擦著他的鋼盔飛過,
直接將半片芭蕉葉掀飛了起來。
三十米外,晨霧彌漫,
隱約可見一名日軍斥候的鋼盔在其中若隱若現,
那鋼盔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屍綠色。
“是九二式!”
趙大虎的耳朵緊貼著樹乾,
緊張地喊道,
他的東北口音中透露出一絲恐慌,
“齊副師長他們被咬住了!”
古之月的手指在地圖上急速滑動,
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他的蘇北話簡潔而果斷:
“孫二狗那小子帶著二排,
肯定把鬼子往斷崖引了!
徐天亮,
你帶一排繞到東邊,
三排跟我從西邊包抄!”
徐天亮一聽,
急得直搓手,
焦急地說:
“連長,咱們才三十來號人啊!
鬼子這會兒怕是都堆成螞蟻窩了!”
古之月猛地扯開領口,
露出被彈片劃傷的鎖骨,
他瞪大眼睛,怒吼道:
“螞蟻窩?
老子就是捅窩的棍子!
齊副師長為了給咱們打掩護,
把警衛排都豁出去了,
現在換咱們還人情!”
就在同一時刻,
南邊斷崖處的戰鬥已經達到了最為激烈的階段。
齊副師長操著一口安徽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