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黎明前
喊殺聲、槍聲、垂死的慘嚎聲在雨幕中瘋狂回蕩。
士兵們踏著泥濘和日軍的屍體,奮力追擊。
然而,距離加邁城實在太近了!
那黑沉沉的城牆在雨霧中如同巨大的墓碑,冰冷的射擊孔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追擊者的徒勞。
潰敗的日軍殘兵連滾帶爬地衝過了最後一片開闊地,倉惶地鑽進了加邁城外圍的坑道和隱蔽入口。
沉重的鐵門“哐當”一聲,在追擊士兵的眼皮底下死死關閉!
最後幾個跑得慢的鬼子兵絕望地拍打著緊閉的鐵門,隨即被身後追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軟軟地癱倒在泥濘中。
追擊的腳步,最終在距離加邁城那冰冷高聳的混凝土外牆不足一百米的泥濘中停了下來。
密集的子彈從城牆上那些黑洞洞的射擊孔裡潑灑下來,打得泥漿飛濺,壓製得追擊的士兵們隻能匍匐在地。
“操!”
古之月狠狠一拳砸在身下冰冷的、混雜著腐葉和血水的泥地裡!
泥漿濺了他一臉。他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鐵門,盯著城牆上那些如同毒蛇眼睛般的射擊孔,眼中燃燒著不甘和滔天的怒火!
蘇北口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山田次郎!狗日的…讓他跑了!”
“連長!”
徐天亮連滾帶爬地撲到他身邊,金陵腔調帶著喘息,但眼神卻異常銳利,甚至帶著一絲快意的凶狠,
“跑?他能跑哪兒去?
這加邁城就是他娘的活棺材!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和雨水混合物,指著那黑沉沉的城牆,
“看見沒?
龜殼再硬,等明天!
等明天廖師長帶著新22師的105榴彈炮,咱們團那幾門75山炮也拉上來!
一頓鐵疙瘩砸下去,管教他這鐵王八殼子四分五裂!
到時候,山田老鬼子是死是活,還不是咱們甕中捉鱉?
連長你的仇,還有金陵城裡千千萬萬的血債,一筆一筆跟他算!
跑?他插翅也難飛!”
“對!連長!”
鄭三炮也拖著歪把子湊了過來,河南腔裡充滿了信心和狠勁,
“徐排長說得對!
這狗日的縮進殼裡,正好!
省得咱們漫山遍野去抓!
等大炮一到,轟他娘的!
把他連人帶殼,轟成渣滓!
給拐子叔!
給咱們所有死難的兄弟報仇!”
趙大虎、趙二虎兄弟倆也圍攏過來,兩張粗獷的臉上滿是泥汙,但眼神同樣灼熱。趙大虎甕聲甕氣地說:
“連長!
你放心!
等攻城,俺兄弟倆打頭陣!
不親手剁了山田那老狗日的腦袋,俺就不姓趙!”
趙二虎用力點頭:
“對!哥!
到時候咱們比一比,看誰先砍下那狗日的腦袋給連長祭旗!”
小周抱著電台,瘦小的身體在雨水中微微發抖,但眼睛亮晶晶的,尖利的川音帶著激動:
“要得!硬是要得!
廖師長的大炮一到,加邁城算個錘子!
山田老鬼子,死期到嘍!”
古之月聽著部下們七嘴八舌、充滿信心和複仇渴望的話語,胸腔裡那股幾乎要炸裂的怒火和懊喪,終於被強行壓了下去。
他緩緩站起身,雨水順著他的下巴不斷滴落。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座在暮色雨幕中沉默匍匐、卻注定在劫難逃的加邁城,目光如同穿透了厚重的混凝土牆壁,死死釘在某個無形的點上。
“好!”
古之月的聲音低沉而有力,蘇北口音重新恢複了那種岩石般的冷硬,
“山田次郎…他的腦袋,我古之月預定了!
等大炮響!
等城門開!
就是清算的時候!”
他猛地一揮手,
“撤!回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