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三月初九下午,鉛灰色的雲層在西直門外翻湧,朱厚照的玄色披風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握緊腰間的書包卡扣,指尖摩挲著內側的「2023」字樣——這個來自未來的印記,此刻正與手中的火銃扳機形成奇妙共振。靶場中央,王巧兒俯身調整新鑄的「工」字火銃,槍管螺旋紋在微光中泛著冷鍛精鐵的幽藍,那是她用焦煤三煉法煉製的熟鐵,含碳量精確到「六分熟、四分生」。
「陛下,膛線校準完畢。」王巧兒起身時,算珠發簪上的「工」字算珠輕輕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朱厚照注意到她粗布圍裙下隱約露出的《流體力學抄本》邊緣——那是他去年派張忠送的「天機」,此刻正被用來計算彈道拋物線。
「試射準備。」朱厚照揮手示意,張忠立即展開黃綾靶紙,靶心紅圈在三百步外若隱若現。王巧兒從圍裙口袋摸出彈簧扳機,銅製簧片上刻著「巧」字暗紋,那是她昨夜親手調試的「九斤四兩」張力——這個數字來自《九章算術》衰分術與現代力學公式的奇妙融合。
「慢著。」楊廷和突然從觀禮文官中走出,朝服上的補子被風吹得歪斜,「陛下,火器乃國之重器,豈可讓女子操持?」他刻意忽略王巧兒袖中露出的驗鐵片,那是考工院最新的「鬆煙墨驗鉛」技術。
朱厚照挑眉:「楊愛卿可知,此銃扳機彈簧經七十二次鍛打,每次錘擊力道需「五分震、三分柔」——這般精細活兒,翰林編修可做得來?」他轉向王巧兒,「開始吧。」
王巧兒叩首後轉身,燧石擦出火星的瞬間,朱厚照忽然想起前世在鐵錨會工坊的場景——那時她跪在豹房外,手中捧著的正是類似的火銃設計圖。硝煙散去時,靶場傳來歡呼:鐵銃彈丸貫穿紅圈,偏差不足一寸。
「三百零五步!」牛二虎揮舞著魯班尺跑來,鐵錨刺青在粗壯的手臂上跳動,「比舊銃增五十五步!」他手中的驗鐵片顯示,槍管鉛砂含量遠超工部「兩成以下」的標準。
朱厚照接過王巧兒遞來的火銃,槍托處「禎」字與他袖中書包卡扣遙相呼應。他忽然輕笑,想起楊慎在翰林院的批注:「算學乃六藝之基,匠人不可輕廢」——此刻看來,這批注竟像是為今日而寫。
「楊愛卿,」朱厚照將火銃遞給楊廷和,「試試?」
楊廷和一愣,接過火銃時指尖觸到冰涼的精鐵,忽然想起昨夜兒子楊慎的密信:「父相若見匠人算珠可定彈道,當知工器之妙,實勝玄談。」他深吸一口氣,瞄準靶心,扣動扳機——彈丸擦著靶邊飛過,在雪地上濺起泥點。
「大人這一槍,偏了七步。」王巧兒遞上算珠,「若用「衰分術」計算風速,需加三粒算珠修正。」
楊廷和望著手中算珠,忽然發現每顆珠子刻著不同模數,暗合《九章算術》「均輸」之理。他想起太學算學科那些隻會背誦注疏的學子,不禁汗顏:「匠人之巧,果然在實操之間。」
這時,王巧兒忽然開口,「陛下,能否讓匠人參與太學試講?」她從圍裙裡摸出焦煤煉的熟鐵試樣,邊緣應力線細密如發,「算學需與鍛打結合,才能真正「致用」。」
朱厚照還未答話,楊廷和已搶先道:「明日早朝,臣請將匠作實操納入太學課目。」他望向靶場上的「工」字旗,旗角鐵錨紋與磁星盤指針同指「酉位」,「但需限定於《考工記》框架內。」
朱厚照大笑:「楊愛卿終於想通了?」他拍了拍楊廷和肩膀,「記住,匠人的算珠,比神仙的啟示更實在。」他轉身時,瞥見王巧兒望向靶場的眼神——那是匠人對自己造物的驕傲,與前世在鐵錨會時一模一樣。
暮色漫過靶場時,朱厚照握著試射記錄回到豹房,案頭《天工開物》「火器」篇被朱筆圈得通紅。他摸出書包裡的現代彈道學殘頁,對比王巧兒的「螺旋膛線算法」,忽然發現二者在拋物線公式上竟不謀而合。窗外,更夫敲梆聲與匠人歸坊的算珠聲交織,他提筆在奏疏上寫下:「匠法已成,士紳當讓位於實學。」
是夜,楊廷和在值房展開《太學改製疏》,在「匠人掌教」條目下批注:「非崇匠抑士,乃補儒學之闕。」他想起白天試射時王巧兒的算盤演示,忽然命書童取來《九章算術》,在「衰分」章空白處記下:「彈簧張力算法,可轉寫為「差分術」例三。」
西直門外,王巧兒摸著新鑄的火銃槍管,忽然想起祖父王禎說過的話:「匠人的手藝活兒,要經得起百年敲打。」她抬頭望向紫禁城方向,雪粒子撲在鏜床的螺旋紋上,映出細碎的光——那是匠人的光,也是大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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