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第56章佛郎機人_正德變法:撿到曆史學生的書包_线上阅读小说网 

番外二第56章佛郎機人(1 / 1)

正德四年三月三十清晨六點左右,在裡斯本的聖喬治城堡,曼努埃爾一世剛剛從睡夢中醒來。他站在洗漱台前,指尖輕輕劃過青銅鏡上的水霧,鏡中的倒影逐漸清晰,卻與昨夜那令人不安的夢境重疊在了一起。在夢中,北非的沙暴肆虐,聖音會的“地脈撕裂者”炮口瘋狂噴吐著火舌,然而,在大明工器衛那堅不可摧的火山灰牆前,卻瞬間碎成了齏粉。曼努埃爾一世不禁摸了摸鬢角,那裡的白發已然蜷曲如鉛絲,竟比前世同期早生了幾十年,每一根都仿佛浸透著硫磺與硝煙的殘酷記憶。

他轉身走到桌前,案頭的《馬可·波羅遊記》依舊敞開在“契丹國”章節,羊皮紙由於反複翻閱,泛著一層油脂般的光澤,字縫裡那些暗紅碎屑,分不清究竟是朱砂批注,還是前世殘留的斑斑血跡。

“陛下,鑄炮工匠又跑了三個。”衛隊長洛佩斯匆匆走進來,鐵手套碾過橡木桌麵,留下了幾道帶著熔渣的劃痕。通緝令上“鐵匠佩德羅”的名字已經被墨水浸透,“左肩聖母像烙痕”的描述邊緣毛糙不堪,顯然是被指甲反複刮擦所致。洛佩斯腰間的十字聖牌隨著他急促的呼吸,輕輕撞在鐵砧上,發出細碎的叮當聲。

曼努埃爾一世麵色凝重,緩緩合上遊記。那封蠟封的王室科學院詔書,在晨光中已經裂開了蛛網狀的細紋。在前世,他隻需憑借聖音會的一紙密令,就能輕而易舉地征召全歐洲的工匠,可今生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去碼頭抓三個熱那亞學徒,”他用權杖敲了敲牆上那幅褪色的齒輪圖,金箔剝落處,底下隱藏的星象圖露了出來,“告訴他們,加入科學院的人每月能領兩磅印度砂糖——就說這是東方匠人的待遇。”

洛佩斯猶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國王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那是用前世聖音會的青銅權杖殘片熔鑄而成的,表麵刻著模糊的螺旋紋。“陛下,熱那亞人擅長造羅盤,但鑄炮……”

“但他們不怕魔鬼。”曼努埃爾一世打斷了他,轉身望向窗外。貝倫港的晨霧還未完全散去,聖多明我修道院的尖頂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柄青銅匕首。去年試鑄時炸飛的熔爐殘骸,依舊堆在港口,被教會立為“魔鬼作坊”的警示碑。“再說,熱那亞人總該聽說過鄭和的寶船。”

大約上午八點四十五分,在羅西烏廣場的鐵匠鋪裡,若昂·德·卡斯特羅正將新打好的馬蹄鐵浸入水桶,蒸騰的水汽中,浮現出他昨夜刻下的十字聖號——線條歪扭得如同蚯蚓,遠不及前世聖音會工匠的精湛技藝。隔壁聖尼古拉教堂的晨禱鐘聲適時響起,學徒們手中的鐵砧敲擊聲驟然變得整齊劃一:總在第七錘與鐘聲共振時,迸出個尖銳的泛音,像大明算盤珠撞到鐵框。鐵屑飛濺在若昂的圍裙上,與他胸前的聖牌碰撞,發出比鐘聲更為清脆的響聲。

“王室要的不是會響的管子,是能轟開石牆的怪物!”學徒桑喬湊了過來,兜帽不小心滑落,耳後潰爛的紅斑在晨光中泛著不健康的青紫色。若昂聞到他身上那股鉛粉味,混合著廉價葡萄酒的酸臭,不禁想起鎖匠鋪裡那個總在袖口藏蒜片的學徒,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咳出了帶金屬光澤的血沫。

若昂用鑿子戳死麵包上的螞蟻,發黴的黑麥香氣裡混雜著鐵鏽味。他忽然想起在北非沙漠裡見過的大明火銃,炮管冷卻時發出的尖鳴,像極了柏柏爾人吹奏的蘇爾納管。他抓起一塊廢鐵,試圖刻出螺旋紋,然而鑿子卻突然滑過掌心,血珠滲進鐵屑,在陽光下凝成暗紅的小點。“告訴國王,我要西西裡的硫磺,顆粒要粗如鷹嘴豆,還要埃特納火山的浮石粉——用那種粉擦炮管,能讓青銅像少女的肌膚一樣光滑。”

桑喬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您見過東方的匠人?”

若昂沒有回答,隻是用一塊破布裹住流血的手掌。窗外傳來修士的巡遊歌聲,隊伍舉著“聖喬治屠龍”的旗幟,龍身鱗片的描金紋路與他刻的螺旋紋詭異地重合在一起。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圍裙口袋裡的廢鐵,那裡藏著半枚從北非帶回的大明火銃碎片,邊緣的星芒紋路已經被他磨得發亮。

上午十點整,曼努埃爾一世站在新建的船塢旁,看著木匠用魚油潤滑青銅轉軸。這轉軸原是熱那亞漁船上的絞網裝置,此刻已被改造成炮架基座,上麵還殘留著鱈魚內臟的腥氣。卡拉維爾船的桅杆上,見習修士弗朗西斯科蹲在橫桁間,手中的羊皮紙在海風中簌簌作響,羽毛筆懸在“鐵匠佩德羅稱青銅冷卻聲似惡魔磨牙”的字跡上方。

“陛下,這是威尼斯數學家帕喬利的《算術集成》……”工部官員費爾南德斯小心翼翼地捧著書,後退半步,拉丁文書名在陽光下泛著異邦的金黃光澤。

“現在它是鄭和的占卜手冊。”曼努埃爾一世拍了拍船頭的獅紋徽章,指縫間沾著未乾的船漆——那是用西西裡硫磺、鬆脂和亞麻籽油調製而成的,遇熱會析出細密的晶斑,像極了前世大明火器上的星芒散熱槽。遠處傳來瓦斯科·達伽馬的怒吼,這位剛從印度歸來的航海家正用彎刀刮擦新漆的船舷:“我的‘聖拉斐爾號’要裝的是胡椒和肉桂,不是你們這些會炸膛的廢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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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努埃爾一世笑了笑,沒有理會,轉身走向碼頭。此時,三艘熱那亞商船剛剛靠岸,水手們肩扛的木桶上印著西西裡島的火山徽記。他撿起一塊掉落的硫磺塊,在掌心碾成粉末,硫臭中混著地中海橄欖油的香氣——那是西西裡總督私運的特產,每磅都沾染著埃特納火山的灰燼。

“費爾南德斯,”他將硫磺粉撒在炮架基座上,“告訴弗朗西斯科修士,鐵匠佩德羅聽到的不是惡魔磨牙,是青銅收縮時的應力轟鳴。”他頓了頓,望向修道院方向,“另外,給每個工匠發一枚聖牌,用鑄造炮管的餘銅做——要刻上聖喬治,但龍的爪子必須握著齒輪。”

下午兩點左右,當第一門青銅炮運抵裡斯本王宮時,曼努埃爾一世正在鑽研齒輪傳動圖。羽毛筆懸在“螺旋槳”三字上方,墨跡滴落在羊皮紙上,暈開的痕跡像極了前世聖音會圖書館漏雨留下的汙漬。炮管內側布滿了蜂窩狀氣孔,裡麵凝著暗褐色銅渣,若昂用指甲摳下一塊,裡麵竟裹著半粒錫珠——葡萄牙的鑄銅匠總是把錫摻到七成,以為這樣能讓青銅更堅硬,卻不知反而讓炮管脆如餅乾。

“聖多明我修道院的審查官下午四點左右到訪。”司禮官阿方索呈上的密報帶著乳香熏香,卻掩蓋不了羊皮紙底層的黴味,“他們聽說我們在鑄造‘能與上帝對話的管子’。”

曼努埃爾一世迅速將圖紙卷進鉛盒,盒底的齒輪圖案是他昨夜用金幣邊緣刻的,線條歪扭得如同醉漢的腳步。“告訴審查官,新鑄的鐘鼎會在複活節彌撒時啟用,銘文按院長的要求刻‘聖父聖子聖靈與所有捐助人’,”他摸出西西裡硫磺塊,在桌麵上碾出一道蜿蜒的痕跡,“再給每個工匠發一枚聖牌,背麵刻上他們的工號——就說這是上帝賜予的專屬印記。”

若昂忽然開口:“陛下,炮管的錫含量太高了。”

曼努埃爾一世轉過身,看見若昂指尖沾著銅渣,在陽光下顯出不健康的青灰色。“威尼斯人用五比一的銅錫比,”若昂繼續說道,“但東方匠人……”他突然住口,目光落在國王無名指的戒指上。

“東方匠人用什麼?”曼努埃爾一世逼近一步,聲音輕得如同海風。

若昂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紋裡嵌著鉛粉和鐵屑:“他們用秘法,但我猜……是更低的錫含量,或許加了彆的金屬。”

曼努埃爾一世盯著若昂的眼睛,那裡閃過一絲恐懼與猶豫。他忽然笑了,從腰間摘下聖牌,遞給若昂:“拿去熔了,試試用它代替錫。”聖牌在若昂掌心發燙,正麵的聖喬治屠龍像正對著他圍裙口袋裡的火銃碎片。

下午四點四十五分左右,若昂被帶進王宮時,曼努埃爾一世正用鵝毛筆測量炮口內徑。國王的指尖在青銅上劃出細痕,忽然停在八角形與六角形的猶豫之間——前世的“地脈撕裂者”炮口是八角形,卻在北非的沙暴中被風沙磨成了圓形。記憶像被硫煙熏過的玻璃,越是凝視越模糊,隻剩下炮管冷卻時“啾——”的尖鳴,像極了東方神鳥的啼叫。

“能把鉛鋅礦煉成軟如黃油的金屬嗎?”曼努埃爾一世遞過的樣品泛著灰藍色,鉛粒分布不均,像得了麻風病的皮膚。若昂摩挲著樣品,指腹的老繭刮過凸起的鉛粒,想起鎖匠鋪的學徒曾用檸檬汁溶解鉛鏽,卻在次日清晨人事不省。

“需要三十個學徒,”若昂抬起頭,目光落在牆上的世界地圖上,鸚鵡螺形狀的巴西海岸旁畫著隻紅綠鸚鵡,那是國王新獲得的殖民地標誌,“還有巴西的鉛礦,讓土著用棕櫚纖維篩礦粉——那種纖維比羊毛更細,能濾掉雜質。”

曼努埃爾一世的鵝毛筆在特許狀上畫出歪扭的十字,蠟封時濺出的蠟油滴在“鉛礦開采權”字樣上,凝成不規則的形狀。窗外傳來貝倫港的鍛鐵聲,七錘一停的節奏與教堂鐘聲咬合,卻在第八錘處總差半拍——就像前世聖音會的修士們誦經時,總有人跟不上節拍。

若昂摸著口袋裡的螺旋紋鐵屑,忽然聽見熔爐方向傳來悶響,不是爆炸,而是新鑄的炮管冷卻時,發出近似東方神鳥的“啾——”鳴。埃特納火山的灰燼隨季風飄進王宮,落在他的睫毛上,讓他產生了幻象:大明的福船劈開海浪,炮管上的“工”字暗紋在陽光下流轉,卻又在海浪拍擊中碎成無數硫磺火星。

曼努埃爾一世看著若昂恍惚的神情,忽然想起前世在裡斯本鑄炮廠暴斃的三十個工匠,他們的指甲都呈青紫色,就像若昂耳後的紅斑。他摸了摸無名指的戒指,螺旋紋在掌心烙下淺痕。遠處,聖多明我修道院的鐘聲再次響起,與鍛鐵聲、海浪聲交織成奇異的節奏,像極了前世大明匠人敲出的十二律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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