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你擱這兒當望夫石呢？再不走，中午的竹筒飯可都進老張肚子了！"
財務部的小林叉著腰站在十步開外的台階上，馬尾辮隨著山風晃悠。她手裡還攥著半包辣條，塑料包裝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王星扶著膝蓋直喘氣，汗珠子順著後脖頸滑進襯衫領口。他抬頭看了眼蜿蜒入雲的石階，感覺小腿肚直打顫。這武夷山哪是給人爬的？分明是給猴兒修的！
"來了來了！"他強撐著直起腰，手指無意間劃過山壁上的青苔。突然，指腹觸到塊凸起的硬物，觸感冰涼得不似尋常山石。
"該不會是古董吧？"王星職業病發作，想到上周剛測試的鑒寶app。他試探著摳了摳，青苔簌簌落下，露出枚泛著暗金光澤的方孔圓錢。錢幣表麵浮凸的雲雷紋忽明忽暗，像是呼吸般泛著微光。
"哎喲我去！"
用力過猛的王星踉蹌後退，後腰重重磕在護欄上。掌心傳來的刺痛讓他齜牙咧嘴，攤開手卻愣住了——那枚銅錢竟如烙鐵般在掌心燙出個錢幣形狀的紅印。
"小友，你我有緣啊。"
沙啞的嗓音直接在腦海裡炸開，驚得王星差點把銅錢甩飛。他慌張四顧，隻看見前方小林舉著自拍杆在雲霧中若隱若現，山道上零星幾個遊客都隔著百米開外。
"彆找了，老夫在你手裡。"那聲音透著幾分得意，"封神之戰後睡了多少年了？可算等到個有緣人。"
王星盯著掌中銅錢，突然狠狠掐了把大腿。疼！不是做夢！他哆哆嗦嗦摸出手機，鏡頭對準銅錢剛要掃碼，就聽那聲音急道："彆！攝像頭帶靈光！"
"您老還懂這個？"王星脫口而出，說完就想抽自己——跟個銅錢說話，怕不是加班加出癔症了？
銅錢突然騰空而起，懸在他鼻尖前三寸："鴻鈞老祖講道時，你祖宗的祖宗還沒投胎呢！"說著在空中轉了個圈，雲雷紋路流淌著鎏金般的光暈："聽著，老夫乃先天靈寶落寶金錢，現在要暫居你膻中穴溫養..."
"等等！"王星突然想起什麼，眼睛瞪得溜圓："封神演義裡那個專收法寶的落寶金錢？蕭升曹寶的...哎哎哎彆晃！我恐高！"
此刻銅錢正拽著他衣領往山道內側扯，活像隻炸毛的橘貓。王星手忙腳亂抓住護欄，就聽遠處傳來小林帶著回音的呼喊："王星——要不要幫你叫擔架啊——"
"收聲！"銅錢突然金光大盛，"有修士神識掃過！"話音未落，王星隻覺胸口一涼，那銅錢竟化作流光沒入心口。他慌忙掀開衣領，隻見膻中穴位置多了枚淡金色的錢幣印記。
......
當晚，武夷山莊303房間。
王星反鎖房門拉緊窗簾，對著穿衣鏡掀起t恤："您老還在嗎？"
"在呢在呢。"金光一閃，銅錢晃晃悠悠飄到床頭櫃的果盤上方，"這葡萄看著不錯，給老夫供三顆。"
"您還需要吃東西？"王星捏著葡萄的手直抖，看著銅錢表麵裂開道細縫，三顆葡萄眨眼成了葡萄乾。
"靈氣稀薄啊..."銅錢打了個飽嗝，"封神那會兒，老夫吃的可都是瑤池蟠桃。"它在空中劃了個弧線，"說正事，你可知自己經脈堵塞如北京早高峰？"
王星苦著臉點頭。上周體檢報告還顯示輕度脂肪肝呢。
"不過無妨！"銅錢突然金光大作，映得滿室生輝："武夷山乃三十六洞天之一，明日你去天遊峰..."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拍得砰砰響："王星！開門！你藏了啥好吃的？我都聞到葡萄香了！"
是隔壁屋的李小明！王星手忙腳亂撲向銅錢，卻見它早已化作金光沒入胸口。門開處，穿花襯衫的瘦高青年倚著門框挑眉："可以啊兄弟，躲屋裡偷吃米其林？"
"吃你個頭！"王星抓起枕頭砸過去，"這是五星級酒店標配果盤！"
......
次日清晨，王星抱著肚子在酒店大堂演足了戲碼。目送同事們登上大巴後，他鬼鬼祟祟摸到天遊峰後山。晨霧還未散儘，沾著露水的蛛網撲了他滿臉。
"左轉，看到三疊泉後往鷹嘴岩方向..."胸口的銅錢印記微微發燙。穿過一片箭竹林時，王星突然腳下一滑——腐葉下竟藏著條人工開鑿的石階！
"到了。"銅錢的聲音透著懷念，"有次睡醒看見有個小道士在此煉丹，順手挖的洞府。"
王星攥著手機電筒鑽進山洞，光束掃過斑駁岩壁，然後一通扒拉，突然踢到個硬物。扒開碎石，竟是個巴掌大的羊脂玉瓶！
"養氣丹！"王星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瓶塞開啟的刹那，沁人心脾的藥香讓他渾身毛孔都張開了。三顆琥珀色的丹丸躺在瓶底，表麵浮著層若有若無的紫氣。
"每月朔日服用。"銅錢囑咐道，"配以子時采的朝露..."突然語氣驟變："快收起來！有修士在窺探！"
王星連滾帶爬衝出山洞時，隱約聽見雲層中傳來劍鳴。他死死攥著玉瓶，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直到跑回酒店房間，心臟還在咚咚狂跳。
......
三個月後，福州軟件園。
王星對著電腦屏幕上的"404error"發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胸口的錢幣印記。自從服下第二顆養氣丹，他發現自己竟能看清代碼流動的軌跡——那些原本枯燥的字符，此刻正如溪水般在顯示器裡潺潺流淌。
"小王啊，"禿頂的項目經理敲了敲隔斷，"這個月你請了八天病假。"他掃了眼王星電腦旁的《中國道教名山考》，從鼻孔裡哼出聲："年輕人還是要腳踏實地..."
王星陪著笑點頭，餘光瞥見落地窗外掠過的白鷺。那鳥兒振翅的節奏，竟暗合著某種呼吸韻律。他悄悄運轉銅錢傳授的《洞玄吐納訣》，頓覺有清涼氣息順著百會穴湧入。
突然，手機在褲兜裡震動。李小明發來的消息透著詭異："今晚八點老茶攤，事關你胸口那個印記！"
王星猛地站起身，帶翻了桌上的枸杞保溫杯。茶水在《java編程思想》封麵上漫延，他卻盯著手機屏幕瞳孔緊縮——上周登山時，李小明分明還在嘲笑他的"中二病紋身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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