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陽山外的雲海上,王星望著掌心流轉的道韻金露,正盤算著尋處僻靜地界閉關,忽覺後頸汗毛倒豎。轉頭望去,明焰禪師正捏著佛珠陰惻惻望來,腦後殘缺的佛光金烏少了一足,倒像隻瘸腿火雞。
"這禿驢當真記仇。"王星摩挲著鎮嶽印,玄黃之氣在指尖流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遠處血河子化作黑霧消散,臨走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瞥更讓他心頭警鈴大作——鑒之法則映出魔修體內蟄伏著大阿修羅魔王的印記。
正自頭疼,四道劍光破雲而來。淩嶽踩著鬆紋劍在前開道,陳觀棋折扇上沾著酒漬,楚星河與顏宗望各禦劍光,四人呈品字形落下。
"王兄可願往蜀山一敘?"楚星河劍匣未開,凜冽劍氣已割裂三朵浮雲,"劍塚近日異動,正缺道友這般精通混沌化勁之人。"說話間,劍匣內隱約傳出龍吟虎嘯之聲。
王星剛要推辭,瞥見明焰禪師袖中滑落的傳訊佛珠突然泛起血光,當即話鋒一轉:"固所願也!"眼角餘光掃見佛珠上浮現的"日光寺"梵文,心頭暗凜。
蜀山七十二峰刺破雲霄,主峰洗劍池畔矗立著千丈劍碑。王星隨眾人落在山門前,隻見十萬柄古劍倒插峭壁,劍氣交織成星河垂落,劍鳴聲震得人耳膜生疼。兩個掃地童子嬉鬨著跑過,手中竹掃帚揮動間竟帶起劍意漣漪。
"當年長眉祖師在此悟道,劍氣劈開南瞻部洲三千妖魔。"楚星河並指輕彈,劍碑上"蜀道難"三字泛起青光,字跡中似有血痕流動,"三日前劍塚突發異動,十萬古劍齊鳴三日,連後山鎮妖塔都跟著震顫..."
穿過九重劍陣時,王星體內混沌之氣自發流轉。鑒之法則掃過陣眼,發現每處陣樞都埋著斬妖除魔的功德劍——青石地麵下隱約可見白骨累累,難怪蜀山能在地仙界屹立萬年不倒。
行至劍閣,當代掌門清風道人早已候在門前。這白須老者手持青竹杖,笑嗬嗬道:"小友身上有老子道韻,又得首陽山造化,與我蜀山有緣。"說著竹杖輕點,山間雲霧應聲翻卷,護山大陣轟然洞開。
劍塚位於地肺深處,岩漿長河上懸浮著十萬劍台。王星剛踏入塚內,沉寂千年的古劍突然齊鳴,劍氣如潮水般湧來。混沌衍天界自動展開,將劍意儘數吞沒,吞噬的劍氣在道域內化作遊龍。
"那是..."王星瞳孔驟縮。
岩漿深處插著柄青銅古劍,劍身斑駁似老農鋤頭,劍格處卻刻著"藏鋒"二字。鑒之法則穿透鏽跡,看見劍脊內蘊三千道藏,每道劍紋都似星河倒懸。
清風道人撫須笑道:"此劍乃太清聖人化身李伯陽遊曆人間時所鑄,雖不入先天,卻暗合"大巧不工"之道。老道參悟百年,也隻悟得三式皮毛"
王星飛身踏上劍台,指尖觸到劍柄的刹那,十萬古劍突然寂靜。混沌之氣順著劍身蔓延,鏽跡層層剝落,露出內裡青玉般的劍胎,劍光照得岩漿黯然失色。劍鳴聲起,岩漿長河倒卷成瀑,在空中凝成"法自然"三個火字。
"好劍!"淩嶽的鬆紋劍自發出鞘,繞著藏鋒劍盤旋三周,劍穗上的流蘇竟被削去半截,"此劍沉寂三千載,今日總算得遇明主。"
清風道人將劍訣打入王星眉心:"藏鋒九式,重意不重形。當年聖人化身持此劍斬儘三千煩惱絲,道友以混沌衍天道催動,或能重現太清劍意。"
當夜,王星在劍閣客房內祭煉新得靈寶。藏鋒劍懸在身前,劍光吞吐間竟將房內桌椅化作齏粉——不是斬碎,而是返本歸元成木屑,連窗欞上的雕花都退成原木紋路。混沌衍天界中,淨業輪回蓮突然綻放,將這道返源劍意吸納入體。
"該激活殘碑了。"落寶金錢提醒道。
混沌衍天界內,道德殘碑突然震顫。王星將首陽山所得道韻儘數灌注,碑文如活物般遊走每個字都化作遊魚躍入道域靈泉,與道域中諸多法則共鳴。陰陽兩儀燈高懸天際,老子騎牛虛影踏過碑麵,每一步都留下金色蹄印,牛蹄印中生出朵朵金蓮。
"哢!"
殘碑突然裂開,內裡迸射八十一章真文。每章文字化作小人演練道法:有煉丹者引動三昧真火,爐中飛出九轉金丹,有畫符者勾連周天星鬥,符紙化作銀河倒懸,最妙的是一青衣道人持木劍起舞,赫然是藏鋒九式真意,劍尖點出混沌漩渦。
道域邊緣星辰驟亮,因果通天木暴漲千丈,枝葉間垂落的道韻露珠墜地成溪;淨業輪回蓮展開十二品蓮台,將王星元神托舉至清淨境,蓮香滌儘神魂雜質。
外界肉身開始蛻變,第七層混元道體浮現龜裂。王星咬牙將外溢仙力導入四肢百骸,周天星辰鍛體術自發運轉,皮膚下浮現的星圖與窗外北鬥遙相呼應。九轉玄功與截教秘法融合產生的刺痛,讓他險些捏碎床沿,檀木床架上留下五道指印。
三日後,蛻變完成。王星抬手輕握,虛空竟現裂痕,裂痕中溢出混沌之氣——單憑體魄已可比擬太乙初期。神識內視,道域擴張十倍不止,超過三萬裡方圓,山川河流自行演化,王星嘗試著跟之前一樣壓縮道域,夯實根基,卻發覺衍天界堅如磐石,無法撼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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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鋒劍在道域西方劍塚群山上空吞吐劍氣,七十二道劍氣化作的童子不再到處嬉戲,一個個跌坐在地牽引劍氣凝練自身。
"現在打十個過去的自己..."王星感受著體內澎湃力量,指節爆響如雷鳴,"怕是說少了。"
蜀山七日轉瞬即逝。這日清晨,王星在劍閣露台吞吐朝陽紫氣,忽聽得山門外傳來喧嘩。幾個風塵仆仆的散修正與守門弟子攀談,其中一人後背還插著半截斷箭,腰間懸著的玄鐵令在晨光中泛著血紋。
"道兄可知,南瞻部洲與西牛賀洲交界處新現古戰場遺跡?"滿臉絡腮胡的散修壓低聲音,"聽說挖出了金烏骸骨,三足金烏的太陽真火將方圓百裡燒成琉璃地..."說著撩起衣擺,露出被灼傷的小腿。
王星手中茶盞微頓,混沌之氣悄然籠罩雙耳。那散修接下來的話讓他瞳孔驟縮:"佛門大日如來一脈來了三位禪師,領頭的明焰老禿驢放出話來,要取金烏骸骨煉第十輪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