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墟的雪霧如巨獸吐息,將萬丈絕壁吞沒在灰白混沌中。
淩燼的靴底碾碎冰層,裂紋下滲出黏稠黑血——那是幽冥瘴氣凝結的冰晶,越靠近山巔,寒意越像千萬根毒針刺入骨髓。白璃的龍骨鞭纏住突起的岩棱,雷光在鞭梢跳躍著驅散迷霧:“玄武虛影在移動......這山是活的!”
話音未落,整座山體轟然傾斜!冰瀑倒卷成猙獰利齒,雪崩化作蒼白巨掌,淩燼的燼天劍插入岩壁,劍鋒刮出的火花映出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咒文——每道裂痕都在滲出幽冥血。
“不是山火了......”他赤瞳中熔金流轉,石化左臂攀住冰錐,“是九幽把整座昆侖墟......煉成了陣眼!”
幽冥血海深處,白骨壘砌的王座泛起磷光。
九幽的指尖掠過水晶棺,棺中少女的睫毛上凝著冰霜。他的倒影在血海中扭曲成無數張麵孔,有淩燼的赤瞳、玄機子的道袍、白璃的龍角......最終定格成自己的白發紫眸。
“稟主上,昆侖墟的‘玄武吞天陣’已啟動。”
血傀跪伏在地,脊椎上嵌著七枚幽冥珠,“淩燼正在攀爬天柱峰,是否放出饕餮殘魂?”
九幽輕笑一聲,掌心浮現幽冥鏡。鏡中映出淩燼被冰刃割破的側臉,鮮血還未滴落便凍成赤珠。他屈指彈碎冰珠,碎屑化作黑霧沒入鏡麵:“讓我們的弑天者再爬高點......高到能看清自己不過是枚棄子。”
血海突然沸騰,無數怨靈尖嘯著凝聚成玄機子的虛影:“你答應過......璃兒複活之日......”
“噓——”九幽的骨笛抵住虛影咽喉,“好師尊,你的璃兒早和燭龍善魄一起灰飛煙滅了,現在棺裡躺著的......是我的作品。”
水晶棺蓋緩緩滑開,少女心口的焚心印驟然亮起——與淩燼身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昆侖墟巔,玄武虛影睜開熔岩巨目。
淩燼的右掌貼上冰封的山河印,逆鱗青光與黑氣在經脈中絞殺。白璃的龍尾掃開襲來的冰刃,突然僵在半空——印璽下方的冰層裡,封著一具與她容貌相同的蛟族屍骸!
“這是......三百年前失蹤的東海大祭司?”她的龍骨鞭險些脫手,“為何會在此......”
淩燼的赤瞳突然刺痛。山河印迸發的記憶碎片中,玄機子正將龍角插入屍骸天靈蓋:“以蛟魂為引,逆鱗為匙......九幽,此計可成!”
冰層轟然炸裂,屍骸的眼眶中騰起幽冥火。白璃的護體雷光被瞬間吞噬,龍鱗在極寒中片片剝落。淩燼的石化左臂強行貫穿屍骸胸膛,掏出的卻不是心臟,而是一枚刻著九幽符紋的幽冥珠!
“山河印是假的......”他捏碎珠子,黑血順著手臂逆流而上,“這才是陣眼!”
整座昆侖墟開始崩塌,玄武虛影發出震天咆哮。九幽的笑聲從雲端垂落:“好弟弟,這份嫁衣可還合身?”
幽冥鏡麵泛起漣漪,映出三十六州異象。
土地廟中的無名雕像齊齊龜裂,信眾的香火化作黑煙鑽入地脈。血傀捧著星盤顫聲稟報:“主上,弑天者的信仰之力已汙染七成地脈,混沌獸母體隨時可以蘇醒......”
九幽的骨笛劃過水晶棺,少女的指尖微微顫動:“讓母體再餓片刻......等我的好弟弟親手喂飽它。”
血海翻湧成漩渦,無數怨靈凝聚成淩燼的模樣。九幽凝視著這個由仇恨與絕望捏造的幻影,輕輕吻上其石化的眼角:“你可是我......最完美的棄子啊。”
雪崩淹沒天柱峰的刹那,淩燼將白璃推向唯一的生路。
他的右臂徹底化作幽冥黑晶,山河印碎片在脊背上爆出蛛網般的裂痕:“去歸墟......找初代天帝的墓碑......”
白璃的龍爪撕開虛空裂隙,最後回望時,淩燼的身影已與玄武虛影融為一體。雪霧中傳來他的嘶吼,裹著龍吟與幽冥的癲狂:
“告訴九幽——棄子也能掀翻棋局!”
昆侖墟在轟鳴中沉入地脈,三十六州土地廟同時崩塌。
血海王座上,九幽撫摸著淩燼破碎的命牌,將最後一塊碎片嵌入水晶棺:“是該掀翻了......畢竟新天道,總要踩著舊神的屍骨登基。”
棺中少女的赤瞳,在這一刻驟然睜開。
昆侖墟的寒風卷著細雪,在冰湖表麵刻出蛛網般的裂痕。淩燼的右半身嵌在冰層中,金紅交錯的石化紋路已蔓延至下頜,左眼殘留的赤瞳倒映著湖麵異象——七十二座新墳正在滲出血色符文,每一道都與他心口的焚心印同頻震顫。
白璃消散前纏在劍柄的銀發突然繃直,如琴弦般奏出龍族古調。淩燼的石化指尖顫動,冰層下浮起萬千燭龍逆鱗,鱗片拚湊出殘缺的星圖——那是三百年前滄溟祭司用命換來的《歸墟堪輿圖》,標注著初代天帝真正的埋骨之地。
"九幽......連師父的殘魂都算計......"他震碎冰層,燼天劍挑起星圖殘片。劍氣攪動湖水時,卻照出駭人畫麵:湖底沉浮著無數水晶棺碎片,每片棺槨都映出少女天道的身影,而她脖頸的焚心印正與自己的石化紋路同步龜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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