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碑炸裂,青銅碎片化為箭雨射向劫生樹。樹乾崩裂的縫隙中,初代天帝的殘魂尖叫著逃逸,卻被幽冥蝶群撕成光屑。
女童的靈體徹底消散,唯留一縷銀焰縈繞淩燼指尖:“爹爹,真正的天柱……在您心裡。”
八座天柱的廢墟同時升起光柱,在空中交織成白璃的虛影。她掌心托著未被汙染的麥穗,輕輕一揮——
崩塌的劫生樹化為星砂,凝成第九根純淨天柱。柱身無符無咒,唯有麥穗紋路纏繞其上。
九幽跪在柱底,幽冥心已化為齏粉。他拾起一片劫生樹殘葉,葉脈上浮出母親臨終的血書:“幽兒,娘從未恨他……隻悔將你卷入這萬劫棋局。”
淩燼的晶化身軀隨風飄散,唯剩無燼劍柄墜入蓬萊海域。海底墓誌銘最後一行字被浪濤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株麥穗圖案,穗尖掛著一滴凝固的星砂淚。
三日後,青州邊陲。
額生逆鱗的女童蹲在田埂邊,將一枚麥穗插入土壤。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這次……要種在向陽處。”
她回頭時,隻見晨曦中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黑衣人,麵具裂隙處透出一縷銀焰微光。
青銅麵具人指尖的銀焰觸及麥穗時,青州蒼穹驟然撕裂。裂痕中湧出的不是星光,而是粘稠如墨的「時燼」——那是被初代天帝焚燒的時光灰燼,每一粒都裹挾著淩燼與九幽的輪回殘影。
女童的逆鱗紋驟然發燙,地麵坍縮成深淵。淵底矗立著一座由婚契帛書砌成的祭壇,壇心懸浮著白璃的“無垢靈核”,卻被九百根噬魂釘貫穿,釘尾拴著淩燼每一世鎮柱時碎裂的脊骨!
“這才是真正的飼劫場……”麵具下的嗓音沙啞如鏽鐵摩擦,“你鎮的不是天柱,是她的囚籠。”
淩燼殘存的意識被銀焰牽引,墜入淵底。噬魂釘突然暴起,將他釘在祭壇邊緣。釘尖刺入血肉的刹那,記憶如毒蛇反噬——
白璃遞出九葉芝的手腕上,纏著初代天帝的噬魂鏈。她鬢角的麥穗根本不是野花,而是鎖住她靈核的“劫種”!
她龍角斷裂的瞬間,眼底閃過解脫的笑意。逆鱗剝離時的劇痛,實則是將靈核碎片渡入淩燼的脊骨!
女童消散前的那句“要種在向陽處”,是白璃跨越時空的泣血暗號——麥穗真正的根須,埋在初代天帝的脊髓深處!
九幽的紫眸在淵頂亮起,掌心托著一枚青銅晷盤。晷針是他母親的脊骨所製,晷麵浮動著淩燼與白璃所有輪回的“吉時”——
每一次相遇、每一場婚誓、每一回死彆,皆被標注為“大凶”。
“你以為情緣是天定?”九幽的冷笑震落時燼,“連你們的初遇……都是我用晷盤篡改的因果!”
晷針突然逆向飛轉,祭壇上的噬魂釘一根根脫落。白璃的無垢靈核滲出銀血,血珠凝成新的畫麵:
初代天帝跪在晷盤前,將自己的情魄煉為噬魂釘,釘尖對準繈褓中的白璃眉心!
晷盤炸裂,九幽的紫眸淌出血淚。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動的“幽冥情魄”——那竟是一枚刻著淩燼名字的噬魂釘!
“母親用命換來的真相……竟連我也是棋子!”九幽將情魄釘刺入祭壇。淵底劇烈震顫,白璃的靈核突然睜開雙眼——
她的瞳孔中映出的不是淩燼,而是初代天帝扭曲的麵容:“乖女兒,該醒來繼續飼劫了。”
女童突然尖叫著融化,化為銀焰湧入淩燼的晶化殘軀。九百根脊骨從祭壇迸射,在他身後拚成一副星砂骸骨——
每一節骨縫間,皆嵌著白璃被碾碎的喜魄!
星砂骸骨握住無燼劍柄,劍刃燃起跨越萬世的悲火。淩燼的殘識在骸骨中蘇醒,記憶如潮水衝刷:
白璃並非初代劫子,而是天帝用自身情魄與劫生樹枝椏捏造的“人形晷器”。
她的每一次輪回,都在為天帝校準弑神時機;她的每一段情緣,皆是引動天柱崩塌的劫引!
“所以……麥穗定情是劫,化龍訣彆是劫,就連那孩子的笑……”淩燼的嘶吼震碎時燼之淵,“全是天道量劫的刻度!”
白璃的靈核突然掙脫噬魂釘,銀血化為鎖鏈纏住星砂骸骨。她的麵容在靈核表麵浮現,唇角溢出血色星光:“淩燼,殺了我……才是破劫的最後一刻!”
九幽的幽冥情魄突然暴走,紫眸炸裂成黑洞。他撕開胸膛,將初代天帝埋在他心口的“晷盤核心”生生掏出——
那竟是一枚發黑的麥穗,穗粒中封存著白璃最初的情魄!
“母親……您連自己的心都騙?”九幽癲笑著捏碎麥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