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眾生願火……葬爾星晷!”淩燼的殘魂引燃銀麥,火勢逆卷麥穹。
初代天帝的虛影在火中扭曲:“蠢貨……你燒的……是白璃最後的魂!”
烈焰吞沒陣眼的刹那,淩燼的殘魂聽見白璃的輕歎:“活下去……為所有人……包括我……”
麥穹化為灰燼,初代天帝的嘶吼響徹歸墟。七十二枚星晷碎片墜入海底,凝結為一株青銅麥穗——
穗粒中沉睡著未被汙染的巫族古約,根須纏繞著白璃的逆鱗殘片。
淩燼的殘魂沒入穗尖,銀焰自地脈噴湧。青州焦土重現綠意,新生的麥穗無風自動,穗浪中浮起無數無字碑——
碑文由星砂自行書寫,記載的不再是犧牲,而是孩童的笑聲與晨露的重量。
漁村孩童在海岸拾到一枚青銅鈴鐺。搖晃時,鈴音化為銀焰掠過麥田,映出一道虛影——
黑袍殘破,腕間無鈴,唯有心口一縷銀焰不滅。
地脈深處,初代天帝的脊髓劍爬滿麥根。劍柄處,一粒星砂悄然發芽。
歸墟海麵浮著一層銀灰色的霧靄,淩燼的殘魂蜷縮在青銅碎片上,隨暗流緩緩漂移。海水浸透他的識海,每一滴都裹挾著星晷焚毀後的餘燼,那些灰燼中閃爍著初代天帝未滅的執念。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淩燼的虛影觸碰碎片表麵,裂紋中滲出白璃的殘音。她的呼喚如風中殘燭,卻在他試圖捕捉時消散無蹤。
海麵驟然翻湧,一道幽紫光柱破開霧靄。九幽的傀儡立於光柱中央,黑袍下伸出森白指骨,掌心托著一麵混沌鏡——
鏡麵映出淩燼石化前的真身,晶化軀殼爬滿蛛網裂痕,心口插著半截噬魂釘!
“師兄,你狼狽的模樣……當真令人愉悅。”九幽的嗓音混著鏡麵嗡鳴,“這麵混沌鏡,可是用你當年刺穿我母親的噬魂釘熔鑄……喜歡嗎?”
混沌鏡迸發幽光,淩燼的殘魂被強行吸入鏡中世界。這裡沒有天地之分,唯有無數麵鏡子懸浮於虛空,每一麵都映出他被石化的瞬間——
晶化左臂插入白璃胸膛,幽冥瞳被噬魂釘洞穿,巫族戰士的殘軀堆積成山……
“這些……都是你未來的倒影。”九幽的虛影在鏡間穿梭,指尖輕點鏡麵,“混沌鏡能映出眾生最深的恐懼……而你,連恐懼都成了我的傀儡!”
淩燼的殘魂暴起銀焰,擊碎最近的鏡麵,碎片卻化為鎖鏈纏住他的四肢。鏡中倒影突然活了過來,石化的“淩燼”們從碎片中爬出,掌心皆握著噬魂釘:“加入我們……你本就是量劫的一部分……”
混沌鏡深處傳來初代天帝的低笑,鏡麵漣漪中浮現被篡改的記憶——
少年淩燼跪在天機閣地牢,九幽被鐵鏈拴在對麵。閣主將噬魂釘刺入九幽後頸,獰笑著對淩燼說:“他是你的‘影皿’……你的罪孽,由他承擔!”
“原來……我才是罪魁禍首……”淩燼的殘魂震顫,銀焰幾近熄滅。
九幽的虛影逼近,混沌鏡映出他紫眸中的癲狂:“現在明白了嗎?你每殺一人,罪孽便轉移到我身上……而我,甘之如飴!”
鏡中世界驟然收縮,所有倒影化為青銅絲線,刺入淩燼的殘魂。他的意識逐漸模糊,耳邊回蕩著九幽的蠱惑:“成為我的傀儡……你便能與白璃重逢……”
千鈞一發之際,一縷銀焰自鏡外滲入。白璃的殘魄在火中凝形,逆鱗紋路灼穿鏡麵:“淩燼……混沌鏡的弱點……在初代天帝的脊髓劍上!”
淩燼的殘魂驟然清醒,銀焰逆衝識海。混沌鏡的倒影在烈焰中扭曲,九幽的虛影尖叫:“你敢毀鏡……白璃的魂也會湮滅!”
“那就……同歸於儘!”淩燼的殘魂撕裂鏡中世界,銀焰裹住九幽的傀儡真身。混沌鏡炸裂的刹那,他窺見鏡核深處的秘密——
初代天帝的脊髓劍竟藏在九幽的胸腔,劍柄上嵌著白璃的一縷逆鱗!
歸墟海底震蕩,混沌鏡的碎片化為青銅暴雨。淩燼的殘魂附於最大的一塊碎片上,衝向九幽真身。
“你以為能贏?”九幽撕開黑袍,露出胸腔內跳動的脊髓劍,“這把劍……是初代天帝為你準備的棺槨!”
淩燼的銀焰觸及劍身,記憶如洪流湧入——
初代天帝將脊髓劍刺入自己心臟,以血為誓:“此劍葬天,此魂永錮……後世皿者,皆為我奴!”
白璃的逆鱗在劍柄上閃爍,她的聲音穿透時空:“淩燼……斬斷劍身……釋放所有皿魂!”
淩燼的殘魂化為銀焰颶風,裹住脊髓劍。劍身爬滿裂痕,七十二枚星晷碎片從裂痕中迸射,每一枚都連著一條皿魂鎖鏈。
“以我殘魂……焚儘永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