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夜幕如墨般籠罩著大地,大表哥楊誠實推著溫羽凡回到了那間清冷的出租屋。
昏暗的燈光透過斑駁的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更添了幾分淒涼。
楊誠實望著溫羽凡,眼神中滿是關切,開口說道:“羽凡!你沒事情吧?要不我晚上留下來陪你。”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擔憂,生怕溫羽凡會在這寂靜的夜裡做出什麼傻事。
溫羽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沒事,不用了。表哥,這幾天你代替我忙裡忙外,辛苦你了。今晚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那笑容看似平靜,卻隱隱透露出一種決絕,隻是沉浸在擔憂中的楊誠實並未察覺。
楊誠實還是有些不放心,再次開口確認:“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溫羽凡,試圖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異樣。
溫羽凡笑著,語氣輕鬆地說道:“我一個大男人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我早就學會怎麼一個人上下這個輪椅了,連上廁所都不需要人幫忙,你放心好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仿佛真的已經從那些悲痛中走了出來。
楊誠實聞言,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那好吧,你小心著點,有事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溫羽凡推進房間,幫他安置好。
溫羽凡輕輕點頭,答應道:“好。”
然而看著楊誠實離開的背影,溫羽凡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中露出一絲釋然。他知道,屬於自己的“解脫”時刻就要到了。
溫羽凡深知大表哥楊誠實對自己的擔憂與牽掛,所以即便心中早已做好了決定,也沒有立刻就付諸行動。
他靜靜地坐在窗口,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的街道,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街道上,偶爾有車輛疾馳而過,車燈在黑暗中一閃而過,隨後又陷入無儘的寂靜。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將路邊的樹木拉出長長的影子。
溫羽凡就這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足夠安全的時機。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經很深很深了,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世界安靜得仿佛能聽到水龍頭中水滴落下的聲音。
溫羽凡知道,此時楊誠實應該已經徹底放心,不會再突然折返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推動著自己的輪椅,朝著廚房的方向而去。輪椅在地麵上滾動,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來到廚房後,他微微前傾身體,伸長手臂,努力夠向灶台邊的菜刀。
那把菜刀,是母親生前常用的,刀把上還帶著歲月的痕跡。
溫羽凡的手指觸碰到刀把的那一刻,仿佛感受到了母親殘留的溫度,心中湧起一陣複雜的情緒。有對母親的思念,有對命運的不甘,更多的,是想要結束這一切痛苦的決絕。
他緊緊握住菜刀,手微微顫抖著,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和迷茫。
但很快,那種想要解脫的念頭就占據了上風,他將菜刀握得更緊了,緩緩抬起手……
“嗡!”一道細微的白光伴隨著一陣若有若無的嗡鳴聲,如同一顆神秘的流星,悄然劃過了漆黑的天際。
與曾經那道給溫羽凡帶來無儘悲劇、刺眼奪目到令人絕望的白光截然不同,這一次的白光,更像是一隻微小的螢火蟲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微弱而又渺小。
在浩瀚的夜空之下,它就如同滄海一粟,毫不起眼。如果不是有心人特意去觀察,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
然而,這看似微不足道的白光,卻有著令人驚歎的速度。
它眨眼之間,便穿越了連綿起伏的山穀丘陵,那些高低錯落的山巒在它麵前仿佛隻是轉瞬即逝的風景。
緊接著,它又飛過了波光粼粼的河流湖泊,水麵上泛起的漣漪還未完全散開,它便已消失在遠方。
城市中的高樓大廈在它眼中也不過是可以輕易穿過的屏障,它如同一道無形的幻影,穿梭在鋼筋混凝土的叢林之間。
而那空無一人、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寂靜的街道上,隻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痕跡。
溫羽凡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那把帶著母親氣息的菜刀緩緩抵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他的眼神空洞而又決絕,腦海中思緒萬千。
“媽偶爾也是會磨刀的,所以這柄菜刀雖然不能吹毛斷發,但也應該足夠鋒利,一下就能割開我的手腕吧?大概不會太疼。”溫羽凡喃喃自語著,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回蕩。可話剛出口,他便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滿是苦澀與無奈,“疼嗎?我還在乎這點疼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