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沈安又是一陣猛咳,好不容易才順過氣,靠著樹乾,看著天上那巨大而邪異的血色骷髏頭,咧了咧嘴,隻是那笑容怎麼看都帶著幾分淒涼。
“這排場,夠大的。看來那位統領大人,是真被咱們氣得不輕,連壓箱底的玩意兒都給整出來了。”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自嘲。
青鳥的臉色也難看得很:“血殺令一出,整個後山,甚至靈府內元滄一係的人都會被調動。我們……”
“我們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沈安接了她的話,勉力想站直身體,卻是一個踉蹌。
青鳥眼疾手快,再次扶穩了他,眉頭緊蹙:“你現在這樣,根本跑不遠。”
“死不了。”沈安擺了擺手,眼神卻掃向密林深處,“先找個地方……恢複一下是正經。總不能真讓他們當兔子攆。”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再說,就這麼讓他們舒舒服服地追,也不是我的風格。”
“都什麼時候了,還貧!”青鳥嗔了他一句,語氣裡卻沒多少責備,更多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焦急和……依賴?
她扶著沈安,辨認了一下方向:“跟我來!我知道一條路,他們輕易找不到!”
話音未落,她便架著沈安,一頭鑽進了更為幽暗茂密的林子深處。青鳥對這後山的地形,熟悉得像是自家後花園一般,專挑那些藤蔓交織、怪石嶙峋的崎嶇小徑。沈安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每走一步,都覺得靈魂深處的刺痛又加劇一分。
“左前方……大概……三十丈……”沈安的聲音斷斷續續,額頭上冷汗密布,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有兩個人……速度不快……避開……”
青鳥聞言,腳下沒有絲毫遲疑,立刻調整了方向,帶著他繞過一個不起眼的小土丘。果然,片刻之後,兩名血殺衛的身影從他們原先預計會經過的路徑上匆匆掠過,連頭都沒回。
青鳥心中暗驚,這家夥都虛弱成這樣了,感知還這麼敏銳?
她不再多問,隻是更加小心地根據沈安斷斷續續的指引,在林間穿梭。時而踏過溪流,讓冰涼的河水衝刷掉他們留下的氣味;時而鑽入濃密的灌木叢,借助枝葉掩蓋身形;時而又攀上陡峭的石壁,從一些匪夷所思的角度橫越。
沈安被顛簸得七葷八素,感覺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但他強忍著,【空間核心】雖然能量近乎枯竭,但那種對空間波動的本能感知還在,像是一盞風中殘燭,微弱卻執著地為他們指引著方向,避開一波又一波的追兵。
逃亡途中,沈安無意間內視了一下丹田,那枚【黑金星核】在吸收了少量【血煞之氣】後,似乎安靜了不少。之前那種隱隱約約想要吞噬他靈魂的躁動感減弱了,反而透著一股子……沉穩?
體質,非得喂點刺激的才老實?”
更讓他意外的是,他發現這【黑金星核】似乎對那種若有若無,一直試圖鎖定他們靈魂的追蹤秘法,產生了一絲微弱的乾擾。雖然不至於完全屏蔽,卻也讓那鎖定變得模糊不清,時斷時續。
“有意思……”沈安精神稍振,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又奔逃了一段路,前方林木忽然變得稀疏,空氣中彌漫起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敗和死寂氣息。
“小心!”青鳥猛地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前麵是‘枯寂嶺’,【吾主汙染】非常嚴重,我們必須繞過去!”
沈安眯著眼睛,感受著那股熟悉的汙染氣息,腦中卻靈光一閃,虛弱地笑了笑:“繞?為什麼要繞?咳咳……我倒覺得,這地方……挺好。”
“你瘋了?!”青鳥瞪大了眼睛,“那汙染能侵蝕神智,我們現在……”
“他們也怕,不是嗎?”沈安打斷她,聲音雖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判斷,“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讓他們投鼠忌器。走,就從這‘枯寂嶺’的邊緣蹭過去,不深入。惡心惡心他們,順便……借點‘東風’。”
青鳥看著沈安蒼白臉上那抹算計的笑容,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這家夥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這種時候,還能想到利用【吾主汙染】?
她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沈安的判斷:“……你確定?”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沈安咧嘴,“富貴險中求嘛,何況我們現在求的是活命。”
兩人小心翼翼地貼著【枯寂嶺】的邊緣地帶穿行。那濃鬱的汙染氣息果然讓緊隨其後的幾股追兵氣息出現了明顯的遲滯和猶豫。甚至有一隊人馬,在靠近邊緣時,似乎內部發生了爭執,最終選擇了繞行。
“嗬,看來效果不錯。”沈安輕笑一聲,心情略微放鬆了些。
借助【吾主汙染】的掩護,他們成功甩掉了幾波追兵,終於在一處極其隱蔽的山澗水潭邊停了下來。這裡三麵環山,一麵是數十丈高的瀑布,水聲轟鳴,潭水清澈見底,周圍古木參天,藤蘿密布,若非刻意尋找,根本難以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