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及時扶住老夫人。
“這、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趙氏小心翼翼將老夫人攙到木椅上,給她順氣,安撫:
“母親,隻是意外罷了,您彆多心。”
老夫人老淚縱橫:
“我怎能不多心?昨日伯府送信過來,說大哥睡了一整天,叫都叫不醒,整個人昏昏沉沉,都不認人了。”
老忠勇伯年歲太大,又有舊傷,能活到七十已是高壽。
但這話,趙氏身為兒媳不能說。
旁人也不能說。
隻是可惜了清嘉一番心意,特地為老忠勇伯培育的綠雲,到底沒派上用場。
趙氏暗暗歎息。
她給老夫人端了盞溫茶,勸道:“母親,喝點水。”
老夫人接過茶盞,小口小口啜飲。
隨即站起身,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走出花房。
其他人也跟著離開。
司清嘉望著老夫人的背影,鳳眸微微眯起。
夜裡,秦國公宿在凝翠閣。
柳尋煙卸下釵環,素淨著臉,坐在銅鏡前低聲垂淚。
秦國公走到她身邊,問:“好端端的,哭什麼?”
柳尋煙搖頭。
“說話。”秦國公正色追問。
“清早妾身陪老夫人一起去藕香榭賞花,豈料剛走到那盆綠雲附近,花萼落了下來,老夫人急火攻心,哭了好一場。
老爺,他們都說,綠雲成了斷頭花是大凶之兆,難道妾身是那個不祥之人?”
柳尋煙眼淚掉得更凶。
她本就生得嬌柔美麗,婉轉多情,房內又隻燃著幾盞燈,光線昏黃。
燈下看美人,更添些許難言的風韻。
秦國公內心一陣滾燙,將柳尋煙一把抱入懷,“莫要胡說,你救了我的命,怎麼可能是不祥之人?”
柳尋煙垂首,未曾抬頭。
她怕暴露出眼底得逞的笑意。
“可妾身若非不祥之人,為何同菀菀剛走到木台前,花萼便掉落了?
掉落的不是零星幾片花瓣,而是整朵花萼……”
秦國公麵色陰沉,“司菀也在?”
柳尋煙眨了眨眼,怯生生道:“她和妾身站在一起。”
“說不準她才是那個不祥之人!”秦國公嫌惡道。
當年清嘉和司菀剛出世不久,便有道士借宿公府,給兩個孩子相麵。
清嘉是難得一見的鳳凰命格,貴不可言。
而司菀命盤猶如秋霜冬雪,寒冷肅殺,雖不至於刑克六親,卻也妨害尊親屬仕途,天生親緣淡薄。
司菀在朝中任職的尊親屬,唯有自己。
秦國公汲汲營營半輩子,就是為了在朝堂中占據一席之地,擺脫庶子身份帶來的屈辱。
一個不能傳宗接代,承繼宗祧的女兒,有礙他的仕途,秦國公哪裡愛得起來?
沒把司菀趕出家門,給她一口飯吃,他已經算得上慈父了。
豈料這丫頭越長大,越不安分,把家裡鬨得雞犬不寧也便罷了,命也越來越硬。
就連綠雲花萼都擋不住她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