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竹苑,書房。
司菀坐在案幾前,杏眼緊閉,好似在小憩養神,偏生秀眉略微蹙起,全然不像熟睡的模樣。
她正在翻閱係統提供的典籍。
金雀端了碗杏仁酪,走到近前,壓低聲音道: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那個江湖遊醫已然將放血療法告知了柳家人,還言之鑿鑿保證,說吞服至親鮮血,就能彌補氣血虧虛之症,也不知柳家人會不會相信。”
司菀睜開眼,舀起一勺色澤雪白的酥酪,送進嘴,過了片刻才道:“柳尋煙會相信的。”
係統忍不住問:“宿主,你怎的這麼有把握?柳尋煙心思縝密,城府又深,但凡她仔細些,都能拆穿江湖遊醫的把戲,又豈會相信他的說辭?”
“你也說了,柳尋煙拆穿遊醫把戲的前提,是‘但凡她仔細些’,可如今的她,真還能穩住心神嗎?
自打吞服了那枚丹丸,她時時刻刻都在經受鉛毒的折磨,也無法擺脫毀容帶來的痛楚,對於一個以美貌自居的婦人而言,這種打擊,足以摧毀她的防線,讓她徹底崩潰。
江湖遊醫的出現,便相當於最後一根稻草,柳尋煙慌亂失措之下,自然會緊緊握住這份依仗,死不撒手。”
司菀無聲為係統解惑。
係統:“就算柳尋煙會相信,司清嘉也不會同意吧?她秉性自私,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江湖遊醫的三言兩語,恐怕無法讓她取血。”
“對司清嘉而言,神誌清醒的柳尋煙,確實是個好母親,願意為她付出所有,這份母女情誼,委實令人動容。
因此,越是這樣,司清嘉就越無法拒絕柳尋煙的要求。
而柳尋煙為了擺脫痛楚,多活一段時日,定會逼迫司清嘉取血。
她們母女二人,都失了平常心,隻能如困獸般,嘗儘我所經曆的痛楚。”
係統不懂人性,活了兩輩子的司菀,卻能理解何謂“螻蟻尚且偷生”。
柳尋煙或許有勇氣為司清嘉赴死,但她無法時時刻刻都當一個慈母,她也怕死,也想好好活下去。
求生的渴望讓她越發癲狂。
這對母女,最終會淪落到狗咬狗,一嘴毛的境地。
司菀看向金雀,問:“武師父來了兩日,那幾個少年學的如何了?”
金雀恭聲回答:“他們自小就跟在老兵油子身邊,習過些粗淺功夫,底子也都不錯,估摸著再訓上小半年,便能得用了。”
司菀頷首,杏眼劃過一絲滿意。
重生以來,她一直將心神放在司清嘉身上,即便將綢緞莊奪了過來,手中不缺銀錢,也沒有精力培養自己的人手。
如今,總算騰出空來。
等金雀走後,司菀提筆在冊子上寫了幾行小字,喃喃道:“大齊丁戶漸增,百姓勞苦又勤勉,國家稅負亦不算高,為何百姓依舊難以糊口?”
係統沒想到宿主會關注這個,不由有些詫異,解釋:
“這是封建王朝的弊病,糧食畝產有限,根本養不活這麼多人,如無天災,勢必就會有人禍,否則誰都負擔不起這麼多的過剩人口。”
係統提供的典籍都在腦海之中,司菀無法取出。
但翻閱了數次後,上麵記載的內容,她早已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