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兒狼狽不堪的模樣,柳尋煙不禁悲從中來。
當年她處心積慮調換了兩個孩子,就是為了讓清嘉占據嫡女的身份,取代司菀,成為秦國公府真正的大小姐,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如今為何與她的計劃背道而馳了?
柳尋煙想不明白,她以手掩麵,哭道:“清嘉,都怪姨娘沒用,才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司清嘉雙眼赤紅,回過身,一字一頓道:
“姨娘,今日之事與你無關,都是司菀造下的孽,往後女兒定會將這筆賬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說到後來,司清嘉嗓音極其尖利,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老貓。
聽到這番話的大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暗暗思忖該何時脫身。
他知道了這麼多秘辛,若不提早做出準備,以這位姑娘涼薄的心性,狠毒的手段,隻怕會直接殺了他,確保他能“守口如瓶”。
以絕後患。
大夫不免有些心驚肉跳,麵上卻沒有表現出半分。
當晚,司清嘉乘車回到藕香榭。
甫一踏進庭院,蘭溪便迎了上來,眼底滿是詫異,吞吞吐吐問: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離府前,大小姐身上分明帶著一縷令人心魂蕩漾的牡丹香氣,說不出的誘惑,但這會兒卻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惡臭,仿佛腐爛的蔥蒜,格外刺鼻。
司清嘉沒有回答,怒氣衝衝道:“備水,我要沐浴。”
蘭溪心裡咯噔一聲,知曉情況不妙,也不敢多問。
不過想到公府遞的信兒,她還是硬著頭皮開了口:“主子,老爺讓您得了空,去書房見他。”
話落,蘭溪忙不迭地福了福身,離去。
看著緊閉的雕花木門,司清嘉眼底劃過一絲諷刺,暗暗搖頭。
她那好父親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自己剛在賞寶宴上大出風頭,他便提出要見一麵,維係父女間的情誼。
委實可笑。
仆婢們很快備好了水,還特地取來外邦商人售賣的花露,小心翼翼倒入浴桶。
花露是用成百上千朵玫瑰製成,稀罕得緊,平日裡稍稍用上幾滴,便恍若置身於花海一般。
這會兒司清嘉在水中浸泡許久,白日裡穿過的衣裳也被蘭溪帶走,燒成了灰。
可那股惡臭的味道依舊沒有消散,似惡鬼般纏繞著她,無論如何都洗不乾淨。
司清嘉惱恨到了極點,拚命拍打著水麵,尖叫嘶吼。
幸而藕香榭和秦國公府之間早已砌上了高牆,否則她鬨騰這麼一通,定會驚動大房二房所有的主子。
蘭溪走進來時,恰好對上司清嘉猙獰扭曲的麵頰,她像是被驚動的野獸,惡狠狠的瞪著蘭溪。
後者低下頭,不敢亂看。
鼻前嗅聞到那股子臭氣,蘭溪心裡已然猜到了主子暴怒了根由——
主子是京城第一才女,又生得美麗,往日便如高山雪蓮般不染凡俗,今個兒聽說還服用了一種名為玄雁卵的寶貝,更是身具異香,出塵絕世。
豈料她出去了一趟,再回到小院兒,身上便散發著濃烈的惡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