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陛下寬宏。”
牢頭將牢門打開,侍衛一把扛起癱軟如泥的秦國公,回頭望向雅娘子,冷冷說了句“跟上”。
雅娘子點頭如搗蒜,踉踉蹌蹌跟在後麵,因看不清路,還摔了好幾個跟頭。
比起雅娘子的嫌棄,秦國公心中更是不甘。
他明白,自己身為太子妃的父親,地位自是與常人不同,就算皇帝想殺他,也得考慮考慮東宮。
可吳氏這個毒婦憑什麼?
教唆自己對司菀下狠手也就罷了,如今還借著為他賺診金的名義,從天牢中脫身。
像這等心如蛇蠍的賤人,就該被關到死!
縱使秦國公有千般不忿,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隻能口齒不清的嗚嗚叫喚。
這對曾經的有情人,被帶到京城西北角的一座二進小院中。
院子裡堆滿稻米,以及用來舂米的工具。
看著這麼多糧食,雅娘子眼花繚亂,以往她沒做過粗活兒,這雙手是用來撫琴的,指腹雖有繭子,也是琴弦磨出來的,可現在,卻得一遍又一遍的舂米。
雅娘子舌尖發苦,強忍著內心的絕望,將侍衛送走。
她再也按捺不住,捂臉痛哭。
秦國公則是冷笑,暗罵了句活該。
宮中的玉貴人即便打探不到雅娘子的消息,也能猜到後者所受的苦楚。
她輾轉反側,夜裡難以入眠,等到天蒙蒙亮,依舊沒有半點睡意。
倒是宮女走到床前,壓低了聲音,道:“娘娘,今日太子和太子妃會來給陛下請安。”
“也不來景福宮,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玉貴人抬手輕輕揉按額角,鳳目半睜半合,沙啞著嗓子道。
“會來的。”
宮女略彎著腰,說:“陛下完全遵從律法,實際上卻是個心軟之人,也顧惜娘娘,禁足了這麼長時日,他總要瞧一瞧小皇子。”
玉貴人下了床,走到妝匣前,銅鏡中倒映著她的臉,依舊年輕美麗,卻不複當初的朝氣明豔。
短短數日,她的精氣神兒都被消磨了。
玉貴人洗漱過後,宮女給她上妝。
“過些日子,您便要顯懷了,奴婢不便陪在您身邊,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有什麼可擔心的?我知道趙德妃會從江南請來老鴇、瘦馬,以及吳家人,她替我搭好了戲台子,我還得向她道謝呢,無需多慮。”
玉貴人連連擺手。
她素來心寬,宮女提醒過幾回,她便覺得煩了。
宮女暗自歎息。
有些事,即使提前做好了準備,仍有可能生出變數。
完全不像玉貴人想的那麼簡單。
稍有疏漏,就會萬劫不複。
太子大婚,迎娶的太子妃恰是皇帝最欣賞的後輩,前來請安時,皇帝喜得合不攏嘴,整個人照比往日和藹許多。
倒真有幾分尋常長輩的模樣。
大抵是高興了,巳時剛過,皇帝果真來了趟景福宮。
瞧見柔婉嬌弱的美人款款下拜,腹中還懷著自己的骨血,皇帝難免有些心軟。
“平身吧。”他擺手道。
玉貴人輕聲謝恩,眼裡盈滿對皇帝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