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這個孽種好歹入了宮,肚子裡還揣過龍胎,即便命數不佳,未能保住帝王的骨血,依照常理而言,也不該扔出宮,放任她自生自滅。”
伯夫人沉吟片刻,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吐了口。
其實她也擔心,府門外的“玉丫頭”,會不會是個騙子。
“她那性子隨了雅茹,就不是個安生的,估摸著惹下不少禍事,遭到陛下厭棄,才會被趕出宮門,讓她淪為街邊的乞丐,遍嘗苦楚,以示懲戒。”
永安伯想了好半晌,才想出這麼個理由。
“眼下說這些無任何用處,當初玉丫頭受寵時,咱們也沒得著好處,眼下她淪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伯府也得遠著她些,免得受其帶累。”
說罷,永安伯吩咐下人取來外袍,重新換了件乾淨的衣裳。
伯夫人則坐在原地,揉按著發麻的掌心。
她比雅娘子年長三歲。
當初雅娘子鬨出那等不堪入耳的荒唐事兒時,她已經是伯府的少夫人了。
小姑子與人私通,害死了未婚夫,連那個奸夫都未曾幸免,一並死在河裡。
即便公婆使儘渾身解數,疏通關係,白花花的銀子用了不少,仍未能將風聲壓下來。
畢竟是兩條人命,永安伯府在京城算得了什麼?亦不能隻手遮天。
無奈之下,公婆強忍不舍,將雅娘子送回江南老家。
公婆心疼小女兒,覺得她是被人算計,才毀了閨名。
伯夫人卻暗自慶幸。
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了近三年,雅娘子究竟是什麼德行,伯夫人心知肚明。
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婦人,賤皮賤骨賤格,繼續留在京城,隻會將偌大的永安伯府拖進地獄,還不如待在老家。
可惜雅娘子回到老宅,依舊不安分,弄出了玉丫頭。
生父不知是何人,來曆也算不得光彩。
偏生公婆愛屋及烏,早些時候,還曾去江南小住一段時日,陪伴這個便宜外孫女。
伯夫人想起來都覺得膈應得慌,偏生她是兒媳,有些話由不得她說。
幸而玉丫頭的存在,藏得極深,多年來一直未曾走漏風聲,否則伯府真會被人戳著脊梁骨叱罵。
等永安伯換好衣裳,夫妻倆衝著守門小廝吩咐道:
“去將那位夫人請進來。”
小廝嘖嘖稱奇。
原本他還以為那婦人扯謊,根本不是什麼親戚,隻不過是上門打秋風的罷了。
誰曾想,老爺夫人商議許久,估摸著真想起了這麼一號人物,才把她請進門。
玉貴人在外麵來回踱步,等的心焦如焚,時不時抬眼望向巍峨的牌匾,心下將永安伯夫妻罵了千遍萬遍。
雅娘子曾說過,她的兄長嫂嫂極其市儈,定是覺得自己失了皇妃的身份,再無利用價值,才如此輕慢。
當真無情無義,連骨血親緣都不顧!
他們該不會不肯見自己吧?
心裡轉過這種想法,玉貴人眼神驚恐,剛經曆過小產的身子不住顫抖,生怕自己無路可走,隻能流落街頭,與乞丐搶食。
正當玉貴人心生絕望之際,守門小廝快步走出來,衝她招手。
“夫人,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