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大月百姓。
不!
更確切地說,他們都是叛國者。
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為了幾斤不值錢的糧食,便拋棄了養育他們的故土,遷居到了新城。
他們愚昧、無知、自私、寡情,眼裡根本看不見自己的辛苦付出。
司菀隻拿出一點東西,這群叛徒就像嗅著肉味兒的狗一樣,顛顛跑上前去。
那副嘴臉委實令人作嘔。
月懿公主整顆心都被悔意所占據。
若是早知道大月百姓如此不堪,當初她就不該針對勳貴,直接向百姓揮刀便是,反正他們冷心冷血,以利為先,根本不需要好生對待。
現在倒好,自己落得眾叛親離、狼狽出逃的下場。
而生活在她羽翼下的大月百姓呢?則攜家帶口投奔她的死敵司菀。
月懿公主用儘全身力氣克製自己的情緒,她指節泛起青白色,眼底也爬滿密密麻麻的血絲。
太後不想讓月懿當著神勇侯的麵失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月兒,天馬上就要黑了,你把那件織錦鬥篷給哀家拿過來。”
聽到這話,月懿公主霎時間清醒過來,聲音柔柔怯怯,恭敬應聲。
月懿自以為將起伏不定的心思掩藏得極好,卻未曾料到,神勇侯和軍師一直暗暗觀察著她。
見她麵露怨毒,如何猜不出她跟新城的主人有仇怨?
也不知太後是否知曉此事。
神勇侯嘴唇緊抿,越發舉棋不定。
一邊是本領不俗、聲名鵲起的太子妃,一邊是當朝太後,自己血脈相連的親妹妹。
神勇侯隻是個普通人,自然偏向於太後。
但他總覺得事有蹊蹺。
“我看這些百姓雖然消瘦,但步伐堅定,不像是被人虐待強迫的樣子。”神勇侯道。
太後緩緩搖頭。
“大哥,司氏自幼在姨娘身邊長大,須得看人臉色過活,慣會做這些表麵功夫,麵前這些百姓,說不準隻是幌子,真正吃苦受罪的,還是被迫修建城池的民夫。”
神勇侯麵色沉凝,右手搭在佩刀之上,巍然不動。
太後心知,她這個哥哥雖為武將,但並非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他善用兵,也不會輕易答應自己斬殺司菀。
想要達成目的,還得另辟蹊徑才是。
好在月懿機敏,早早就做好了準備,否則這一場戲,還不知道該怎麼唱下去。
車隊穿過山林,剛走入石穀,便聽到陣陣慘叫。
“大人饒命!小的會好好做活兒,彆殺我!”
隻見一個身形壯碩的壯漢,手拿馬鞭,不斷抽打麵前數名衣衫襤褸的民夫,讓他們開采石材。
這些人被打得體無完膚,渾身連塊好肉都沒有,還未等靠近,便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兒。
副將一腳踹開壯漢,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沒好氣問:
“光天化日便敢奴役百姓,你好大的膽子!”
“什麼百姓?都是一群大月俘虜罷了,是賤民,死了一批,還有一批,但要是耽誤了娘娘的大業,當心你們的腦袋!”
壯漢扯著脖子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