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又回到正軌,日子也這樣在一種白天疏離夜晚詭異的親密中緩緩流逝。
盛葳不是沒有察覺張啟靈的異常“黏人”,每晚都跟她一起睡,論誰都會多想。
但她想起失憶期間在巴乃那會兒,他似乎比現在也沒好多少,心中便自行替他想好了理由,或許,這隻是他表達關心的方式。
隻是,盛葳偶爾會瞥見張啟靈頸側或鎖骨處,那些新舊交疊、顏色淺淡的紅痕。
“你這兒怎麼了?”有一次清晨,盛葳終於忍不住疑惑地問,“傷還沒好麼?”
張啟靈動作自然地調整領口遮住,聲音沒什麼波瀾:“沒事,我的傷好的慢。”
黑瞎子有時也會撞見,但他什麼也不說,隻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走上前,拍拍張啟靈的肩膀,一切儘在不言中。
張啟靈則會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張慕塵有時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站在廊柱邊,目光膠著在她身上,複雜難辨。
當盛葳若有所覺地轉頭望去時,他又會迅速隱沒在陰影裡,仿佛從未存在過。
盛葳的右手恢複得比預期要好,日常使用已無大礙,隻是偶爾在需要驟然發力或者持續精細操作時,會突然感到一陣酸軟。
一天,張海客拿著份牛皮紙袋找到她。
“這是關於那位失蹤的孩子的一些調查線索,”張海客將東西放下,“年代久遠,很多線索都斷了,查起來需要時間。”
盛葳抬起頭,看向張海客,這是她回來後,第一次主動、長時間地與他對視。
“謝謝。”她輕聲說,準備打開看看。
張海客沒有立刻離開,像是有話想說。
“我們……”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側臉線條在光線下顯得有些柔和,
“我們或許用了錯誤的方式保護你,隱瞞了你的過去,但初衷從未改變。”
他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臉上,“張家人的命運盤根錯節,背負的東西太多,有些真相,對於年幼的孩子而言,太過沉重……”
但他其實想說的是,無論你接受與否,原諒與否,我們都會以我們的方式守護你。
他正如從前一樣,不奢求從她這裡得到什麼反應,反正隻要還能站在她身邊——
什麼愛恨他都不在乎,隻要他攔住其他靠近她的人,那他就是離她最近的那一個。
盛葳翻動文件的手指停住,她沒有抬頭,聲音很低,卻透著清醒:“我知道。”
她知道張家人都行走在怎樣一條危機四伏的路上,她隻是……還無法立刻釋懷。
或許是想要逃離尷尬的氛圍,她提起另一件事:“塌肩膀……他怎麼樣了?”
張海客從善如流道:“有些麻煩,他是陳年舊疾,加上一些特殊物質的影響。以目前的醫學水平,想要完全恢複難度很大。”
他頓了頓,“已經跟他聊過了,他似乎心中早有準備,至於身份的事……看你。”
盛葳沉默地點點頭,是啊,那樣重的傷勢,能活已是奇跡,又怎能奢求完好如初。
就像她,右手的傷或許會跟隨此生,隻能這樣努力接受,或者……學會與之共存。
她習慣坐在院中椅子上看一會兒書,而椅子後麵總是有一塊柔軟的棉墊抵著,她從未看見是誰放的,但她見過張海洋拿走。
這天下午,盛葳從外麵回來,剛推開房間的門,就和一個寬闊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唔……”她低呼一聲,踉蹌著後退半步,她大概沒想過有人會在自己的房間裡。
張海洋極快地伸手扶住她,他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回來,臉上閃過罕見的慌亂,連那總是挺得筆直的脊梁,都透出一絲僵硬。
他手裡還拿著一個精致的小紙盒,盒子是淡淡的粉色,上麵係著同色的絲帶。
“你……在這裡乾什麼?”
盛葳探究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什麼,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耳根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