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透,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
張啟靈身上沒有帶太多的行李,仍背著那把黑金古刀,也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打算。
也沒有再去看書房的方向,那裡,燈似乎亮了一夜,他隻是如同往常無數個清晨一樣邁步穿過庭院,走向那扇離開的大門。
但在即將踏出門的那一刻,他的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院門的陰影裡,斜倚著一個人。
黑瞎子雙手插在褲兜裡,姿態看似閒散,仿佛早已料到,也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半晌,黑瞎子先開了口,聲音帶著點晨起的沙啞,沒什麼情緒:“這就走了?”
張啟靈看著他,帽簷下的陰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清神情,沉默即是答案。
黑瞎子扯了扯嘴角,目光似乎若有若無地再次掃過書房的方向,語氣變得有些難以捉摸,帶著點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彆的什麼:
“你不後悔就好。”
張啟靈看著他,卻什麼也沒說,沒有辯解,沒有承諾,隻是極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他不再停留,選擇邁出那道門檻。
……
但張啟靈並沒有立刻北上長白山。
幾天後,杭州,吳山居。
此刻的無邪正忙得焦頭爛額,三叔留下的鋪子有一堆爛賬和棘手事都等著他處理。
所以當他在自己那小鋪子前麵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張啟靈時,他還以為是幻覺。
“小哥?!”無邪又驚又喜,連忙放下手裡的賬本,夾雜著點久違的輕鬆,“你怎麼來了?吃飯沒?走走走,我請你吃飯!”
兩人去了樓外樓,直到飯吃得差不多了,張啟靈才放下筷子,抬起眼看向無邪。
“無邪,”他沒有寒暄,直接道:
“我是來跟你道彆的。”
無邪的表情瞬間僵住:“……道彆?”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道彆?從小哥嘴裡說出來?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不可思議!
這位職業失蹤人員,向來來無影去無蹤,什麼時候學會“道彆”這個程序了?還是千裡迢迢,從北京跑到杭州來跟他道彆?
“你要去哪兒?”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突然漫上心頭,讓他有點如坐針氈。
“長白山。”
“你要去長白山?!”無邪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去那乾什麼?”
張起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背包裡拿出那枚鬼璽,放在麵前的桌麵上,交代道:
“十年之後,如果你還記得我,你可以帶著這個東西,來到青銅門前,門就會打開,你可能還會在裡麵看到我。”
無邪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信息量太大,衝擊得他頭腦空白:
“等等小哥,你說清楚,那門後麵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要進去?還要十年?”
無邪連珠炮似的問道,聲音又急又慌。
他腦子裡一團亂麻,迫切地想找出各種理由來勸一勸小哥,哪怕拖延一下也好……
下意識地,他腦海裡浮現出一個身影。
“微微呢?”無邪脫口而出,帶著一絲微弱希望,“她知道這件事嗎?你不——”
你不考慮她的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