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葳猛地睜開眼,劇烈地喘息著,眼前是柔和的燈光燈,耳邊是引擎平穩的轟鳴。
她反應過來,他們在飛往美國的途中。
“做噩夢了?”身旁傳來關切的聲音。
張海洋握上她的手,抽出幾張紙巾,動作略顯笨拙卻輕柔地替她擦去額角冷汗,然後將一瓶擰開了蓋子的礦泉水塞進她手裡。
“喝點水。”他言簡意賅。
盛葳看向左邊,周墨正歪著頭,年輕人到底容易入睡,便將身上的薄毯給他蓋上。
阿寧打來電話,告知裘德考已處於彌留之際,她便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安排了行程。
解語臣此刻也在美國療養,他也是最早得知她此計劃的人,給她傳授了不少經驗。
盛葳還記得那天晚上,在他的車裡,對方聽完她大膽的想法,臉上掛著笑對她說:
“你能想到來找我,我非常高興。但我也知道,你應該更希望自己能獨當一麵。”
他看著她,眼神深邃且從容,“所以,你放心大膽去做,解決不了的,有我。”
解語臣是聰明人,聰明到足以洞察她的野心與脆弱,他清楚地知道盛葳想要的是什麼,也知道如何以最恰當的方式給予支持。
她想要擁有權力,那他就扶她上青雲。
高明的男人,應該懂得如何助所愛之人成長,讓她不可避免地帶上自己的烙印,這樣旁人一眼便知,她是誰一手雕琢的玫瑰。
隻是……他聽說張啟靈走了,又發生那麼多事,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境變得如何。
心底那絲若有若無的不放心,最終還是讓他打破了原本“靜觀其變”的計劃。
飛機平穩降落在紐約肯尼迪國際機場。
盛葳此行輕車簡從,身邊隻帶了張海洋和周墨兩人,周墨背著背包,顯得有些拘謹又難掩興奮,好奇地打量著陌生的國度。
早有安排好的接機人員引著他們走向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車。
車內,解語臣凝視著那抹逐漸走近的熟悉身影,她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米色風衣,不過幾秒鐘,他迅速壓下眼底翻湧的情緒。
車門被拉開,盛葳有些驚訝:“花兒爺?你不是在休養嗎?怎麼親自來了?”
“好久沒見,想先看看你。”他笑道。
解語臣不經意掃過身後的兩人,在周墨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臉上的笑容不變:
“一路上奔波,累了吧?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去我那兒住,省得再去找地方,麻煩。正好,我也有點事想問問你。”
盛葳沒有猶豫,點了點頭:“好。”
周墨機靈地坐在副駕駛,手腳顯得有些緊張,盛葳和張海洋則一起坐進後座。
解語臣側過頭,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路上還順利嗎?”
“順利,”盛葳主動介紹道:“對了花兒爺,還沒來得及給你介紹,他是周墨,複旦金融係的高材生,剛畢業就決定跟我。”
她又對前排好奇張望的周墨說,
“周墨,這位是解語臣先生,以後你可能也會接觸到,可以叫他花兒爺,他也是北京瑞恩羅恰德拍賣有限公司的董事長。”
周墨臉上帶著幾分拘謹,但並不怯場:
“解先生,您好,我是周墨,這段時間麻煩您了,以後也還請您多多指教。”
解語臣聞言,目光再次投向前方,眼裡是恰到好處的好奇和審視:
“不必客氣,複旦金融?那可是頂尖學府,前途無量,之前怎麼沒聽你提過。”
盛葳看著周墨,隨即又補充一句,語氣多了份柔和,“周墨的父親,於我有恩。”
解語臣何等通透,立刻明白其中代表的隱含立場,周墨不僅僅是被招攬的優秀人才,更是需要照拂和信任的“自己人”。
他眼裡那抹審視淡去,多了幾分了然:“原來如此,年輕人,不錯,好好乾。”
“我會的,解先生。”周墨應道。
——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點綴著夜晚燈火的都市輪廓,書房裡,隻剩下盛葳和解語臣。
“阿寧的電話很急,”解語臣率先開口,語氣很是嚴肅,“裘德考撐不住了。”
“是,就在這兩天,提早介入最好,免得有人暗中作梗。”盛葳的聲音很平靜。
“你打算怎麼做?”解語臣緩步走到落地窗前,上麵映著他逆光而立的身影。
盛葳也不隱瞞,因為他是盟友,便將自己初步構想的“鳳凰計劃”向他大致托出。
解語臣靜靜地聽著沒出聲,直到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書房內陷入一片漫長的寂靜。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語氣已然凝重:
“你打算……讓無邪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身後的盛葳思索後搖頭。
“興許以後會,但不是現在,現在他的生活好不容易安穩,我不想再去打擾他。”
解語臣明白她的心思,他了解無邪,更了解她對那份難得“正常”的留戀與維護。
但他看不下去,她想要獨自背負所有壓力,儘管他也知道,無邪其實也避無可避。
他背對著她陷入沉默,仿佛在平息內心的波瀾,忽然轉身,走到她麵前將她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