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侯君集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中那濃鬱至極的絕望,使得他那脖頸處青筋根根虯結,像是瀕死的蛇在瘋狂扭動。
一旁的候九看著國公爺都如此這般詭異了,也是徹底不敢再發出絲毫聲響,整個暗室之中,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仿佛是這絕對的死寂,吞噬了一切聲響.....
那身材雄壯,滿臉橫肉的侯君集,更是如同一尊驟然失去所有支撐的泥塑,隻剩下一個凝固的、難以置信的姿態。
過了許久許久.....
他仿佛一條快要渴死的魚,劇烈呼吸掙紮了起來,口中更是仿佛瘋魔之後突然平靜下來似的碎碎念著......
“老子幫他苦心孤詣,暗中謀劃,還聯絡舊部......”
“可以說是費儘心思為他這個瘸了腿的太子鋪路.......”
“告訴他唯有奮起一搏,方有生機....”
“老子甚至……”
“甚至還打算隻要他與我誌同道合.....
“便把‘那個地方’都告訴他....”
“那條密道,那條能直插禁宮腹心的密道.....”
“那可是能輕鬆改天換地的鑰匙。”
“甚至老子連做霍光、當王莽的心都硬生生掐滅了....”
“隻求一個從龍之功,隻求到時順利成為陛下的他會開恩,能留我侯氏一門一條活路!”說到這裡,侯君集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目眥欲裂,猶如悶雷乍響似的再次連連咆哮了起來,“可他呢!”
“老子為了活命,為了讓他登基,機關算儘,甚至連這條老命都打算豁出去不要了!”猛地站起身,侯君集死死盯著癱軟在地絲毫不敢動彈的侯九,仿佛這便是李承乾似的,怒吼道:“可他這個太子呢?”
“他乾了什麼?!”
“放著老子給他準備的後手不用!”
“放著可能爭取到的禁軍力量不顧!”
“放著與老子合兵一處、雷霆一擊的機會不要!”
“他......竟然像個沒腦子的莽夫一樣,隻帶了幾十個親兵,就直愣愣地去闖宮?!”
“以為那是他東宮的後花園嗎?”
“還是以為陛下是心慈手軟的菩薩!?”
“砰!”一聲悶響,侯君集憤怒的老拳,狠狠砸在身旁冰冷的石壁之
上,鮮血沿著粗糙的石麵蜿蜒流下,他卻渾然不覺。
那劇烈的痛楚反而像是一瓢滾油,澆在了他早已熊熊燃燒的怒火
之上,“愚蠢!愚不可及!”
“簡直就是豬狗不如的蠢貨!”侯君集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間更是感覺一股腥甜湧上喉頭,可猶自咆哮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