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什哈掀開帳簾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蘇察阿禮正與蒲鮮萬奴對坐飲酒,案幾上散落著啃剩的羊骨。
見有人闖入,蘇察阿禮勃然變色,"啪"地摔碎酒碗。
一聲怒喝,帳內親兵齊刷刷抽刀,刀刃閃出的寒光映亮戈什哈疲憊的麵容。
蘇察阿禮看清來人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但還是壓著手製止了親兵。
“你倒是膽子不小。”蘇察阿禮冷笑一聲,“這是把鑲藍旗當自家後院了?”
戈什哈因多日的疲勞而迷糊的大腦,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額頭冷汗涔涔而下,慌忙單膝跪地:
“貝勒爺恕罪!實在是軍情緊急,多爾袞貝勒命我晝夜疾馳,特來……”
“哼。”
蘇察阿禮盯著他,臉上的怒意不像是作假,但眼底卻閃過一絲微妙神色。
戈什哈不敢再耽誤,趕緊從懷中掏出黃綢包裹的聖旨,高舉過頭:
“皇上聖旨!”
嗯?!
蘇察阿禮與蒲鮮萬奴交換一個眼神,終於緩緩跪地。
當戈什哈展開聖旨宣讀時,蘇察阿禮的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滲出絲絲血跡。
“命鑲藍旗即刻調頭,不再北撤撫順!必須繞開蘇瑾言所部,全軍直插渾河下遊!務必截斷賈玌糧道,拖住敵軍,掩護盛京決戰!”
帳內瞬間死寂,仿佛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荒謬!"蒲鮮萬奴突然暴起,指著地圖吼道:"我軍糧草將儘,如何穿越百裡敵境?還需繞開緊追在我們後麵的蘇瑾言......皇上這是要鑲藍旗兒郎活活餓死在路上嗎!"
戈什哈麵色陰沉,蘇察阿禮可以吼我,但你蒲鮮萬奴算什麼東西!
更何況,我手上還拿著聖旨呢,若連你都敢如此壓我一籌,那我這聖旨豈不是白拿了!
"皇上已決意背水一戰。盛京十五歲以上男丁悉數征調,正白旗全軍布防渾河..."他忽然壓低聲音,將皇太極的所以布置娓娓道來,"隻要鑲藍旗能截斷賈玌糧道,待我軍主力與其決戰時..."
皇上......當真如此說?”
蘇察阿禮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戈什哈艱難地咽了咽乾澀的喉嚨,“是!皇上親自下令,鑲藍旗必須穿入慶軍腹地,隻要盛京決戰得勝,此戰首功必是貝勒爺您!”
蘇察阿禮猛地抬頭,冷笑一聲——這笑聲沙啞而破碎,像是喉嚨裡擠出的刀鋒。
這等情況,若是沒有歸順慶國,那真是怎麼死都不知道!
“好一句‘首功’!”他一腳踹翻了矮桌,酒水潑濺在地,酒香腥甜似血,“糧呢?!箭呢?!我鑲藍旗兩萬多人餓著肚子,拿什麼拖住賈玌十萬大軍?!”
戈什哈一時語塞。
可聖命在身,他隻能咬著牙繼續:“皇上說,糧食的事可通過截斷慶軍的後勤獲取......隻要熬過這一戰......”
“熬?”蘇察阿禮忽然大笑出聲,笑得幾乎彎下腰去,連淚水都滾落下來,“你知不知道前幾日哨探傳回什麼消息?!”
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沙盤邊緣,震得木屑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