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半月,蕭燼刻意避開與慕容昭見麵。他派暗衛日夜監視,卻發現這位公主每日除了練劍,就是翻閱寒淵關的地方誌。她還常常請教一些關於醫術的問題,然後偶爾去傷兵營幫忙,絲毫沒有北燕密探該有的舉動。
“主公,慕容昭今日又去傷兵營了。”趙雲彙報道,“她還親自為傷兵換藥。”
蕭燼手指輕叩桌麵。這與他預想的完全不同。按常理,慕容昭應該想方設法接近他,打探軍情才對。
“她可曾打聽過本王?”
趙雲搖頭:“從未。倒是……有幾個傷兵跟她說了不少主公的事。”
“什麼事?”
“那幾個被她救治的老兵,都在誇讚公主醫術精湛,還說……”趙雲偷瞄主君神色,“說主公若能與這般心善的姑娘結緣,定能……”
“胡鬨。”蕭燼打斷趙雲的話,卻掩不住耳尖那抹薄紅,“北燕派她來必有所圖,繼續盯著。”
待趙雲退下,蕭燼推開窗欞。遠處演武場上,一道緋色身影正在月下舞劍,劍光如練,劃破寒夜……
第二日清晨,蕭燼披著狐裘踏入傷兵營。藥草苦澀的氣息撲麵而來,混著血腥與腐肉的味道。他強忍喉間癢意,目光掃過一排排簡陋的床榻。
在最角落的位置,慕容昭正俯身為一名老兵換藥。她束發的綢帶不知何時鬆了,幾縷青絲垂落,隨著動作輕輕晃動。陽光透過帳篷的破洞灑在她身上,將那襲紅色勁裝鍍上一層金邊。
蕭燼眯起眼。傳聞中的北燕壯女,此刻竟溫柔得像幅仕女圖。
“夫君終於肯見我了?”慕容昭頭也不抬,手上動作絲毫未停。她聲音清亮,帶著一絲揶揄。
蕭燼心頭一震——她叫我什麼???
蕭燼緩步上前,袖中手指微微收緊,“公主屈尊降貴照料我大胤傷兵,本王自然要來道謝。”他聲音溫潤,卻字字如刀,“隻是不知,北燕何時對敵國士卒如此仁慈了?”
慕容昭終於抬頭,一雙鳳眸明亮如星。她隨手將染血的布條丟入盆中,水花濺起,有幾滴落在蕭燼靴麵上。
“夫君這話好沒道理。”她唇角微揚,“救死扶傷還要分國界?”
蕭燼眸色一沉,指尖在袖中微微收攏。帳內傷兵們紛紛屏息,連呻吟聲都弱了下去。
“公主慎言。”他向前半步,陰影籠罩住慕容昭半邊身子,“你我尚未完婚,這聲‘夫君’未免叫得太早。”
慕容昭不退反進,仰著臉迎上蕭燼的目光,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哦?”她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胸口,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他緊繃的肌肉,“那鎮北王是想讓我喚你‘蕭將軍’?‘燼公子’?還是……”她頓了頓,忽然壓低嗓音,帶著幾分挑釁,“‘蕭郎’?”
蕭燼呼吸一滯,眸色驟然轉深。
帳內空氣仿佛凝固,傷兵們紛紛低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公主,”他嗓音低沉,帶著警告,“這裡是軍營,不是北燕宮廷,還請自重。”
慕容昭卻笑了,“自重?”她歪頭,故作天真,“可王爺不是我的未婚夫嗎?我親近自己的夫君,有何不妥?”
蕭燼被她噎住,一時竟無言以對。
眼看說不過,蕭燼就想先走一步,“既然你沒事,那本王就去處理公務了……”
慕容昭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袖角,力道不輕不重,卻讓他邁不開步子。
“夫君急什麼?”她指尖慢悠悠地繞著他的袖口金線打轉,語氣帶著幾分慵懶,“公務再忙,也該先用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