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暮色傾瀉,昭昭這才驚覺,自己竟呆坐了這麼久。
謝陵早已離開多時,周遭屬於他的冷檀味消散。
她動了動發滯的身體,手腕微曲,指節處塗抹的藥膏仍滑膩溫熱。
“唔。”
下瞬,昭昭張嘴朝著那處重重的咬了下去。似是覺得不夠,她用力噬咬直至拉扯成死人白。
仿佛隻有這樣的疼痛,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斷撕咬著……
直至房中徹底漆黑,詭秘寂靜。昭昭這才起身下床,摸黑走向梳妝台。
她並沒有點燃香燭,仿佛隻有在黑暗中,她的一切隱秘的情緒才會被暗藏深埋。
甚至無需光亮,她便能利落地打開妝奩,翻出一張壓在首飾最底下的泛黃的紙。仿佛這套動作,已然重複了千萬次被她爛熟於心。
昭昭攥著它,指尖微微發燙。
這是三年前謝陵給她的放妻書。
而她,與他成婚那晚,便在上麵簽好了自己的名字。時間過了這麼久,當初暈開的筆墨邊緣早已乾涸,卻是她顫抖著寫下的。
因為被迫二嫁,那時是羞恥的,絕望的,迷茫的。
可是現在,她是堅定的,期盼的……隻需要六日後,他們便能永不相見。
昭昭垂眸凝著紙張右下角,謝陵的那一行還空著,現下隻要交給他讓他簽字摁印,和離書才算是生效。
而她與他之間的夫妻關係,便是徹底終止了……
“咚!”
屋外驀然間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打斷了昭昭的思緒。
她抬眸,便看見張嬤嬤匆匆地跑來。
“夫人,您要去哪兒?”
張嬤嬤見她突然換了身衣裳,竟還罕見地化了些妝。內心愈發不安道:“這麼晚了,您不要亂跑……”
言至一半,她恍然想起來什麼,“說起來都戌時了,首輔大人怎的還沒來!”
若是放到往常,大人必然早已落至這偏院,等待夫人的侍候。可今日卻沒有了動靜。張嬤嬤隱隱覺得,今夜這兩人都有些不大對勁。
昭昭半張小臉浸在夜色中,帶著一抹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嬤嬤,你先休息去吧。不必再等了,因為謝陵……他今晚不會再過來了。”
——
謝公府書房。
“杏兒的事,那人還是隻肯說片語?”
謝陵沉聲看了眼身側翹著二郎腿的桀驁少年,低頭啜飲了口清酒道:“南星,看來你這大理寺少卿的手段,也不怎麼樣。”
溫南星輕嗤了聲,語氣鬱悶道:
“切,還說呢!小爺我好不容易才撬開他的嘴,結果那人隻說什麼導致杏兒姑娘斃命的毒並不在桃花酥裡,而在她生前最後接觸的耳環上,之後再怎麼問都不肯開口了……”
姑娘家愛美,杏兒也不例外。她對這些好看的首飾天然的沒有防備心,誰給了就喜滋滋地戴上了。
誰能想到,那耳環上竟然藏匿著一種很罕見的毒!
“可是這種毒隻有西域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