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聲,木扇被單手展開,白沚左手輕負腰後,右手搖動檀木扇取涼兒,俊朗容顏輕笑一聲,走入人間。白衣踏霧行,公子遊世去。
……
陰州,下河村,盧氏宗祠前,一個身著青墨銀線富貴衣的員外雙手背後,在他身後站著十數個身著黑衣的家丁。
楊員外打量了身前這座頗為宏偉的宗祠,笑道:“盧氏宗祠沒想到這般大,便把這塊地拿了抵債,還有祠堂裡的東西全部都歸我楊家了。”
“什麼?楊狗賊,你竟然敢毀我盧氏宗祠?我盧氏列祖列宗都不會放過你的。”一個差不多三十餘歲的書生緊張的護著宗祠,“楊狗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良心?”楊員外啪的一聲掌摑了書生的臉,當即把他打的跌倒在地,嘴角出血。
“你下河盧氏百多年前不隻是一個家生子擺脫奴籍了,方才有了數十年的風光。你爹雖然去了,可他賭場裡欠下我的三百兩銀子還沒有歸還呢,父債子償,天經地義!就是伱告到官府,也沒得跑。”
“你該死!楊狗賊,若不是你做局騙了我爹賭錢輸光家產,否則我爹怎麼可能會欠下三百兩銀子?”盧秀才勉強站起身來,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跡,“我就是要上縣城裡告你這狗賊,不但做局騙錢,還毆打秀才!
莫說你隻是個鄉野紳士,我盧玉堂有功名在身哪怕七品知縣也不敢對我隨意動私刑,更何況我盧氏好歹也是八品寒門,你……”
“你什麼你呢?”一個壯漢家丁一腳再次踢倒了盧秀才,“我家老爺乃是知府大人的表哥,一個知縣你敢告,他敢審嗎?”
楊員外一擺手,家丁停住了。
“盧玉堂,今天你這盧家祖宅歸我楊家了,再補給你十兩銀子算是補償了。盧氏一門就你一個獨苗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盧氏斷子絕孫。”
這時,村子裡百姓也都遠遠的跑來看熱鬨了,卻沒有一個敢出頭的。
一個家丁帶著盧秀才的結發妻走了過來,楊員外打量了這個女子,才大聲道:“盧秀才,你倒是好福氣,取了個美嬌娘。
今個,也當著眾鄉親的麵做個見證,你盧玉堂的親爹,生前在我家賭館欠下了三百兩銀子,現在盧秀才願意用這座祖宅和祠堂償還欠款。
我看他可憐無家可歸,便給了幾十兩銀子讓他另尋安家。”
盧秀才雙眼通紅,不甘的看著楊員外那得意的嘴臉。
他的結發妻盧氏卻站出來,嗬斥道:“楊員外,我家相公可是秀才,你收房償還欠債無可厚非,但你對我家相公動了拳腳,破了麵相,怎麼也要賠我們一百兩銀子!”
“什麼?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這個瘋婆娘,來人把她給我綁起來!”
盧氏猛然一個滑步,厲聲喝道:“今日這麼多鄉親父老都在這裡看著,你難道還想殺人滅口嗎?
我已經找了本家兄弟去縣衙報官了,楊員外若要收了我家相公祖宅,那就先賠了我相公的一百兩,否則這祖宅是不可能給你的!
告訴你,楊員外,這屋裡已經被我淋上了鍋油,一把火下去房子就沒了,到時候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楊員外聞言氣得麵色發黑,他看中的可不是區區一塊地,而是這盧家祖宅,傳承百年四代有官,可不是三百兩銀子能買得到的。
場麵一時間僵持了起來,盧玉堂扶助結發妻的手,又悲又惜道:“娘子,是我無能,讓你受苦了。百無一用是書生,往後這書生……”
“相公!盧家百年傳承,曆代先祖的心血,你忍心放棄嗎?地下的先祖也不會瞑目!”盧氏痛聲道:“祖宅高貴,遭人眼紅,是個禍害。但你也要守,因為你是盧家唯一的血脈,我與你相伴到死!”
楊員外怒道:“還在我麵前你儂我儂,就是知縣真的抓我,我也要不能讓你們在我麵前猖狂。來人!”
一個頗似管家的奴才上前,“老爺!”
“你去孫知縣府上送上紋銀百兩再給他說我表哥下個月考察他的政績!其餘的,你就看著說吧。”楊員外貼耳低聲吩咐著。
“是,小的這就去辦!”管家奴才領著兩個家丁急匆匆而去。
楊員外冷道:“你們去把這兩個欠債不還的刁民給我抓起來!”
一群家丁紛紛上前三五下就抓住了二人,束縛住手腳。
楊員外緩緩走到二人身前,抬起了盧氏的下巴,“小娘子還挺毒,想坑我?哼,送回家裡。”
“是!”家丁們心中暗道:“果然又來!”
盧玉堂死命掙紮著,怒道:“你個狗老賊,你…唔唔…”
他的嘴再一次被堵上。
他拚命掙紮著,怒恨自己的軟弱,恨楊員外的可惡,恨天下不公。
“秀才?不過是一個落魄書生,還真以為自己算根蔥了?給我打,我看他還敢不敢叫!”
當即,一群家丁開動拳腳,一聲聲低啞的痛苦慘叫傳來。
四周看熱鬨的村民紛紛跑開,不敢惹事。
……
村外,白沚抬起頭打量了下時不時偶有太陽露出雲間的天,張口吐出一口氣,天色逐漸變暗,雲層深厚擋住了太陽,從多雲天變成了陰天。
白沚回過頭打量了下四周,一望無際的農田,近處有座小石橋架在河上,前麵有處處屋舍人家,附近沒有人。
然後從衣袖裡拿出三五條扭動著身軀的小蛇,往地上一扔。
“變!”
五條小蛇落地瞬間便化作了一個個身著官服的官差,隻不過麵色僵硬,不太生動。
白沚再次如法炮製,又是四條蛇兒化作了人形。
“走吧,隨本公子進去看看。”
九個高大的官差跟在了白沚身後走過小石橋,入了村子,往那青瓦白牆的高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