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府外,仍舊車水馬龍,看清風向的眾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上門拜訪。盧府還存在就是代表了聖皇的態度,沒人敢去多問一句其中內情。
那些關於盧家謀逆、虺山神君叛皇的流言蜚語也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失而去,隻是仍舊會埋藏在人心底。
……
莊園裡,墨林坐在窗前對著燈盞看書,明月高懸的夜下,不時有一二落葉飄過,他看的有些眼花。
恍然間一片葉落的背後,出現了一抹熟悉的白色,墨林抬眼一看驚喜道:“公子!公子!你回來了!?”
那份滿心的喜悅是遮不住的,在一個少年的麵孔上毫無保留。
白沚笑著點頭,道:“不錯。我來看你了。”
“公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嗎?接下來我們去哪裡?”墨林期待道。
白沚聞言輕歎一聲,“才始送春歸,又送君歸去。墨林,伱也猜到了我非凡人,與人間終究是過客。
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墨林一愣忍不住雙眼泛動,眼裡有淚光卻沒有落下來。“是,公子。墨林願您長路無憂,事事順遂!”
他知道公子無論是神是仙還是妖,都不可能一直陪他走下去,這一天雖然來的有些早,但他已經做好準備。
白沚伸手,一塊玉落在他桌上,“此玉乃是平安玉,可保你一世平安。墨林,你的路還很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送你幾句古人聖語,望能在你失意時,傷心時,絕望時,得意時勉勵之。”
話落,他揚袖一揮,桌子上的紙墨筆硯無人自動,寫下了四句話。
墨林驚奇一下就看向桌上的字跡。
“少年應有鴻鵠誌,當騎駿馬踏平川。
人生萬事須自為,跬步江山即廖廓。
昭昭若日月之明,離離如星辰之行。
知不足而奮進,望遠山而立行。”
墨林讀過後,心中感觸許多,他躬身道:“多謝公子賜教。”
白沚笑了笑,站在月下一眉一目如仙人,轉身之時身形便漸漸淡去。
墨林不舍,驚聲道:“公子,我如果想你了,不知何處尋你?”
寂寥的月夜中傳來了一道低語。
“抬頭看,天上月便是我。”
……
一陣夜風吹來,墨林頭一栽,清醒了過來。
他搖搖頭,清醒了一下想到夢中的事情,原來是夢。
墨林輕緩一口氣,低頭一看紙上赫然寫著那四句話,自己手中更是還握著那枚溫潤的玉佩!
……
夜中,一片烏雲遮住月亮,又漸漸遠去。
雲上,站著幾道無人注意的身影。
朱醒笑道:“帝君,您既然看中那個小少年,不如把他帶回山就做個書童也不是不行啊?”
白沚搖搖頭,雙手背後站在雲上,一下頭也不回,“他身伴浩然氣,若長大成人了隻怕你們群妖啊都受不住。
墨林注定來日不凡,否則我也不會在茫茫人海中找了他教導這一路。你們且看吧。”
房秀摸了摸自己禿頭的頭頂,“帝君你這一回山隻怕就要閉關數十上百年,一出關來想必這小書童早已經撒手人寰了吧?”
“那就看他能不能破了這第一關,壽元大限。傳說浩然州有儒師就可壽過八百載,大儒之人更是超凡入聖可飛升仙界。不知他能走到哪一步?”白沚緩緩道:“好了,自此人間諸事與我們告一斷落了。
這便回山吧。”
“是,帝君。”眾妖敬道。
他已經讓盧家為墨林準備好了身份和來日的教書先生,平安玉可保他平安不受妖魔侵害,留下的四句誡語時刻正心,盧家為他鋪路,餘下的就都要看墨林自己了。
至於天沚國的立場,白沚和聖皇也商量過,天沚永遠都奉大晉為上國,兩國和睦永存。至於這個約定到什麼時候結束,暫時還沒人知道。
這一劫,算是被白沚渡過去了,他化形時的外劫本該來臨,卻被柳天霜攔住一直拖延到了這時,方才有大晉之行。
好在他深得柳天霜教導,懂得地形風水,對陣法頗有了解,再加上玄武血脈龜蛇二象的牽引才讓他猜中了玄武陣眼,提前布置化解了劫難。
隻要琴師脫困,那麼白沚這劫就渡過去一半了。因為聖皇的心要放在山河穩固上,至於他這個不怎麼聽話的山神倒是次要了。或許,聖皇也早已經準備琴師有一日脫困後就會用九州鼎的方法鎮之,他就是在等著白沚說出來也未嘗可知。
不過,凡間的這一切倒是和他告一段落了,白沚要回山了。
腳下雲光浮動,一顆妖心在重見青山那一刻,歸於寂靜。
當太陽升起的晨曦灑照在連綿不絕的青山雲霧上,霧海沸騰如萬千靈動,震撼人心。
白沚帶著眾妖重歸虺山,悄無聲息的走進山府,幾妖紛紛散去,隻有他獨自一人走回蛇王穀。
熟悉的一草一木讓他心神從喧囂的人世洗滌後嶄新如初,在蛇王穀裡他隻是一條白蛇妖。
身上金光亮起,神道分身回入神域穩固修為。等到聖皇的敕封聖旨來時,虺山外山腳下那座山神廟就會改為虺山帝宮,神宮中供奉著的便是大晉唯一一位神道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