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下意識去摸無名指,冰涼的戒痕被月光鍍上一層銀邊。
窗台上那盆蝴蝶蘭突然傾倒,花盆碎裂聲驚醒了玄關的感應燈——是楚茵送來的那盆,說是能安胎。
“夫人,衛總他...…”
保姆驚慌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緊接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薑沅赤腳跑下旋轉樓梯時,衛梟正撐著柚木扶手站起來,西裝外套沾著庭院裡的夜來香花瓣,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
他身上有龍舌蘭混著雪鬆的氣息,是薑沅親手調的香水。
此刻這味道卻讓她胃部翻湧,孕吐的記憶突然席卷而來。
三個月前她也是這樣扶著樓梯乾嘔,衛梟的手掌還帶著會議室的涼意,卻小心翼翼護住她的小腹。
“那筆錢是...…”
衛梟伸手想碰她顫抖的肩,被薑沅躲開的動作扯痛了肋骨。
楚茵在車庫攔他時故意撞上邁巴赫車頭,現在左腹還留著安全帶勒出的瘀青。
薑沅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的金絲雀羽紋上,那是她熬了三個通宵設計的暗紋。
現在這枚袖扣正彆在楚茵發來的照片裡,卡在女人卷曲的發梢間像道猙獰的傷疤。
“明天去辦手續吧。”
薑沅的聲音輕得像飄在空中的蠶絲。
衛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漏出的猩紅嚇飛了窗外的藍尾鵲。薑沅本能地要去扶他,卻被反握住手腕按在心口。
掌下的心跳快得異常,衛梟的體溫燙得驚人。
薑沅這才發現他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頸側血管突突跳動,像極了他們初遇那晚在紐約急診室的情景。
“彆碰他!”
楚茵尖厲的聲音刺破凝滯的空氣。
她扶著孕肚站在玄關陰影裡,香檳色真絲長裙被夜風吹得貼在腿上,露出腳踝處新鮮的擦傷——是兩小時前在車庫故意撞車時留下的。
衛梟的手倏地收緊,薑沅腕骨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楚茵舉著手機錄像慢慢逼近,鏡頭特意對準他們交疊的手。
“爺爺剛來電話,說重孫的滿月宴要擺在西山老宅。”
薑沅感覺到衛梟的脈搏在掌心瘋狂鼓噪,他襯衫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這個從來挺拔如鬆的男人突然踉蹌著跪倒在地,喉間溢出破碎的喘息。楚茵的高跟鞋停在他眼前,鞋尖沾著邁巴赫車頭的刮漆。
“救護車...…”
薑沅伸手去摸手機,卻被楚茵用孕肚抵住胳膊。
女人塗著車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劃過衛梟冷汗淋漓的額頭,在他耳邊輕笑。
“並購晚宴上的藍莓汁好喝嗎?你秘書說總裁最近失眠,特意加了雙倍糖呢。”
薑沅突然想起上周整理書房時發現的藥瓶,全英文標簽上“β受體阻滯劑”的字樣在記憶裡閃回。
衛梟的私人醫生欲言又止的表情,床頭櫃裡越來越多的安眠藥空盒,還有此刻他瞳孔不正常的擴散。
庭院裡突然she進刺目的車燈,老宅管家的聲音混著輪椅碾過鵝卵石的聲響傳來。楚茵瞬間換上哭腔撲向門口。
“爺爺您看,薑小姐把阿梟氣到吐血了!”
衛老爺子龍頭拐杖重重杵在地麵,翡翠扳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他身後律師捧著厚厚的文件,最上麵那張產檢報告單被夜風掀起一角,露出楚茵偽造的院長簽名——正是三年前給薑沅接生的那位老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