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塵自己選擇的意向對手，是候選名單中最強的五十九級選手。
畢竟，他在領悟二階萬象共鳴、習得劍勢之前，就在修行艙裡與五十八級的歌莉婭不分上下，略輸一籌而已。
那時候，他還隻有四十六級。
現在是四十七級。
路塵覺得，自己開了這麼多掛，越兩個大級彆去乾六十級，可能還是困難，但乾個五十九級，問題不大。
必須來個敲山震虎，順便一波肥，讓人感覺他的真實實力遠不止於此，這樣一來就沒有蒼蠅在耳邊嗡嗡叫了。
可惜，決定權不在於他。
他的意向意見，會被今晚在格鬥場買票的一萬多名觀眾，和周邊酒館的十幾萬酒客們看到。
由觀眾們進行實名投票。
投票結果提交給賽博酒館官方，由官方決定比賽的對手和賽程。
一般來說，官方為了讓賭狗們相信他們不會操控比賽，基本不會修改觀眾的投票結果。
當然，賽博酒館也沒必要搞暗箱操作，靠博彩抽水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但賽博酒館是個集體，由一個個個體組成的集體，自然會有人以公謀私，操縱比賽，犧牲集體信譽，肥了自己的小金庫。
所以，現在的賽博酒館，直接把投票交給第三方的專業投票公司，按照投票結果決定比賽對手，基本不會更改投票結果。
結果就是，路塵未能如願和最強的五十九級對手比賽。
也許觀眾是擔心實力懸殊太大，比賽不好看，也許是擔心路塵的人身安全無法保障，也許是想先上一道開胃小菜……
最終，十幾萬觀眾給他挑選了一個五十二級的對手。
名字叫：西柯羅比亞。
看照片，是一個坐在輪椅上，形容略顯老態的中年獨眼男人。
瘦長臉，臉色極為蒼白，五官陰鷙，散發著十分危險的氣息。
路塵看的一愣。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這個人……”
班越笑道：
“路兄當然見過，這位是三角帆冒險團的團長，他能被選中作為你的對手，就是因為上傳了與你在祖鞍星雲兩次遭遇的視頻，號稱是朝霞航路第一個狩獵你的懸賞者。”
三角帆冒險團？
路塵有點印象。
他看了眼觀眾投票係統中，西柯羅比亞發布的兩條備注視頻。
第一次，是剛進入祖鞍星雲時，就被重傷的三角帆號給盯上了，那時候，他剛被狼牙公司以兩萬靈石懸賞。
第二次，是在大壽星，最後被歌莉婭的蠻牛衝撞化解了危機。
於是，這場比賽被賽博酒館定義成了一場宿敵之戰。
協會論壇和博彩網站上的討論，也跟著熱烈起來了。
比如，為什麼五十級的三角帆號追擊三十級的裡奧寧號，會追丟了？
比如，在大壽星，西柯羅比亞本來要準備動手，為何突然又放棄了？
西柯羅比亞修為五十二級。
職業是禦法師。
攻擊武器為：輪椅激光槍。
防禦武器為：輪椅防禦罩。
特殊能力未知。
按理說，無論是修為，還是攻防武器，相比路塵，都有非常明顯的優勢。
但博彩網站開出的初盤隻有二賠五，意思是買一百，回二百五，盈利一百五。
山炮有些失落。
“這麼懸殊的實力對比，居然開出這麼低的盤口，果然，人一旦出名了，很難就很難爆冷賺大錢了。”
路塵也很無奈。
“還是早點買吧，等輿論發酵起來，這個賠率搞不好還會降。”
山炮歎口氣。
“說的也是。”
說完，就把上次賺的四十萬全投進去了。
路塵二話不說，直接把手頭上的十八萬靈石全梭哈了。
班越卻還是跟上次一樣，隻投了一萬，象征性的玩玩。
山炮笑著問他：
“怎麼，不看好伱路兄？”
班越搖了搖頭。
“不是，我其實不缺錢，太沉迷賭博，感覺寫作都沒精神了，我是來看看路兄的表演，找點靈感的。”
山炮給班越倒了杯紅酒。
“你可以多賺點錢給刷訂閱，刷月票榜啊，彆那麼死板嘛，寫也是門生意，要舍得投資啊。”
“不了，我以路兄為原型的，一定能爆火，不需要這些旁門左道！”
班越自信的說。
說的路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比賽時間定在晚上八點。
現在才下午兩點。
路塵閒來無事，出去逛一逛。
主要是去注塑打印店看了看。
他想尋找一種具有以下特點的高階材料：
隱形。
堅韌。
耐高溫。
耐低溫。
耐腐蝕。
可以打磨的很鋒利。
最高能破百級材料。
路塵是想把他的小蜜蜂無人機升級一下。
《帝國娛樂周刊》的間諜無人機，隻能做到蒼蠅大小，而不能繼續縮小的原因，並非受限於材料，而是信息量。
帝國蒼蠅無人機的黑客程序，目標是攻破老大姐的部分監控程序，需要大量類似神經網絡服務器提供的模糊算法，這意味著它搭載的信息量極其龐大，最小也隻能做到蒼蠅大小。
但路塵並不需要去攻破像老大姐這種的文明級控製係統，他隻需要攻破飛船，或是星球防禦網這樣的靈紋係統。
理論上，沒必要做成指甲蓋大小的尺寸。
當然，小蜜蜂無人機可以繼續保留，以備不時之需。
他隻需做一個更小尺寸的黑客無人機，搭載自己的萬能解碼器就行了。
再加點物理穿刺能力，幾乎沒有什麼傳統靈紋係統能擋得住它的入侵。
帶著這樣的目標，路塵逛了很多注塑打印店，都沒找到這種高階材料。
直到，他找到了一家名為“黑客王國”的遊戲網咖。
白露號西北邊的一家壁洞店鋪。
僅占地一個標準間的小門麵，大概是班氏萬寶屋的十分之一大小，是個小店。
裡麵放了幾十台二手電腦，但都是東拚西湊的，大小、型號、配置都不一樣。
門頭備注的主營業務是：解鎖，賣掛，掛機代練，跟蹤，私人偵探……
路塵心想，如果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最後很可能也會開一家這樣的店鋪。
雖然這種小店，找到所需材料的可能性不大，但路塵還是鬼使神差的走進了鋪內。
撲麵而來的，是乾燥的機械灰塵味。
各種機器開滿的聲音，低沉，嘈雜。
鋪子裡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顧客，都緊盯著屏幕，沒有一絲分神。
路塵在店鋪內逛了好一會，才發現了撅個屁骨，埋頭找東西老板。
居然是個剃了一半光頭的年輕女人！
個子不高，五官不俗，身材偏精瘦，像個假小子。
穿了一身遍布網眼的特殊材料衣服。
頭戴顱內音響，靈紋紋身，電子耳釘，抽電子煙……
齊活了。
典型的賽博朋克風。
酷酷的，還是平匈。
不過，路塵還是挺喜歡這種極客風的，尤其還是女人，不容易的。
再仔細看，感覺這女人皮膚都是矽膠，內骨骼也是特殊材料結構，身體被改造的差不多了，以前可能受過重傷。
在帝國二級同盟加盟國裡，這種深度的機械改造人其實十分普遍。
路塵開門見山的說：
“老板，我在找一種物理入侵飛船或軍事堡壘的小型無人機材料。”
女人抬頭看了眼路塵，微微一驚。
她的店鋪很少見到這種英俊挺拔、氣質不俗的男人，一般都是頭發亂糟糟的極客。
“隻要材料，不需要黑客程序麼？”
路塵點了點頭。
“嗯，我自己也是黑客。”
女人不太相信，黑客能這麼英俊。
“單純的物料會很貴的。”
路塵一臉壕氣。
“隻要有我想要的高階材料，價格不是問題。”
女人搖頭笑了笑，表情依然很淡。
“看不出來，你還挺有錢，說說看你的要求。”
於是，路塵把之前列的要求，全部說出了來……
女人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忽然開口：
“能攻破一百級物理防禦的隱形材料，這麼說，你有信心攻破一百級的靈紋係統？”
路塵點了點頭。
“軟件係統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
“這種大佬不會是無名之輩。”
女人皮笑肉不笑，按照攝像頭拍攝的路塵外貌，聯網搜了下。
直接跳出一個博彩網站的開屏廣告。
“路塵，今晚黃金時間，賽博酒館自由械鬥，對陣西柯羅比亞……你是劍靈武士？”
路塵點頭笑笑。
“我本職是靈械師，業餘玩劍，其實是想比劍賺點外快，買高精黑客材料。”
女人皺眉，感覺這男人說的話，怎麼聽怎麼可疑。
“今晚八點的比賽，這都快到傍晚了，你還在這裡晃悠，賽前不訓練或放鬆的嗎？”
《細說放鬆》
路塵點了點頭。
“我這不是放鬆來了嗎？”
女人搖搖頭，不知道對方沒來由的自信來自何處。
“賠率是二賠五，你一個下狗，真有必勝的把握？難道是想黑進對方的輪椅嗎？”
“對殘疾人沒必要這麼殘忍吧？西柯羅比亞的輪椅沒有自動控製，黑不進去的。”
“你果然研究過了。”
女人坐在前台椅子上，一邊抽煙，一邊繼續搜索路塵的冒險新聞。
“原始星穹冒險團的團長，出海才兩個半月……你新聞還蠻多的。”
路塵笑著點頭，沒說什麼。
女人盯著原始星穹冒險團的三位船員，又抬頭看了眼路塵這張臉。
“這俊男美女的，是偶像團體嗎……還多次襲擊飛船、地堡，還能崩星？等等，這崩星怎麼做到的？”
路塵也不隱瞞，一臉認真的回憶。
“行星陣法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的靈紋裸露出來，我才能侵入，控製局部陣法，使其重力靈紋短路，中空的行星自然會崩塌。”
女人越聽越不對頭。
“不是，你就四十級的修為……不對，當時你隻有三十五級，就算給你找到漏洞了，也很難控製八十級的行星陣法吧？”
路塵聳了聳肩，沒有再細說能力。
“也許是我隱藏修為了呢？”
“你在質疑我門頭上的雷達嗎？除非你是二百級以上的強者，否則沒人能在我這裡隱藏修為，你真有那個修為，你就是百八天罡了，還需要什麼黑客手段麼？”
“我有特殊的能力。”
女人微微頷首，確定這是個人才，是真來做生意的，而不是來閒逛或是泡妞的。
一根煙抽完，她又拔出一根，遞向路塵。
“我叫黎冰，抽煙？”
路塵連忙擺了擺手。
“謝謝，我不抽煙。”
女人自己點燃煙頭。
“喝點什麼？”
路塵意識到女人可能真有類似的材料。
“可樂。”
女人起身在冰箱裡找了找，好不容易找到一瓶凍實的可樂。
其餘客人這才扭頭看了過來，沒想到一向摳門的女老板，竟會請人喝東西。
路塵拿到冰可樂，隨手一捏，化為碎冰，揭開瓶蓋，仰首吃了口。
“所以，你有我想要的材料嗎？”
“沒有早讓你滾了，還會請你喝可樂？”
說著，女人去了後倉，折騰好一會兒，才搬出一個小箱子。
擦乾灰塵。
打開箱子。
裡麵擺滿了暗黑的透明晶體。
菱形，巴掌大小，足有幾十塊，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女人隨手拿起一塊晶體。
故意劃傷手指。
鮮血流上晶體表麵，卻迅速滲入內部，消失不見了。
“這是帝國暗能晶，實驗體，還沒大規模量產，鋒利，隱身，也許符合你的要求。”
路塵也取了一顆觀察，物品識彆的結果和女人說的並無區彆。
“你從哪來的？”
女人叼著煙，狡黠的笑道：
“隻許你們冒險者偷東西？”
有種炫耀黑客能力的感覺。
路塵好奇的問：
“那你是怎麼偷到的？”
女人想了想道：
“我去帝國艦隊參軍臥底了三年。”
好家夥，這不是物理偷盜嗎……
“我需要它不會被防禦陣法燒毀，不求完全刺入敵艦或堡壘，但隻要突破表層陣法，刺入一根尖針，發射我的黑客程序就行。”
路塵認真說道。
女人搖了搖頭。
“沒用，真正的高階防禦，必須配合物理手段才有可能突破。
帝國研發的這種晶體，其實就是為了輔助特務行動。
最大的問題是，這種材料受環境影響形變很大，且在不同的環境中形變反應不同，很難控製它的飛行軌跡。
如果搭載複雜的飛控係統，尺寸就會變得很大，即便是隱形材料，也容易被發現了。”
路塵心想，我萬象共鳴領域一開，控製飛行是最簡單的事情。
“試試唄，給我來一塊。”
女人取出一塊，放在前台桌子上。
“十萬。”
路塵以為自己聽錯了數字。
“十萬？”
“十萬，不還價的。”
“你箱子都落灰了……這價格也太離譜了吧，你是準備留著養老？”
女人幽幽抽著煙，嗆的路塵連連乾咳。
“這是拿命拚來的，又沒有彆人買，搞不好就你一個客戶，十萬很多嗎？價格你就不用說了，但可以買一贈一。”
說著，又取出一塊，放在前台桌子上。
路塵還是感覺十萬靈石太貴了。
“我給你一個今晚必勝的波膽，能不能便宜點？”
女人搖頭笑笑，隨即張開左手的五指。
小拇指隻有半截。
“你看看我的左手，為什麼隻剩下九根完好的手指？黑客控製不了比賽結果，我已經戒了，彆拖我無下水了。”
既然人家戒賭了，路塵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他已經找了很多家店鋪，都沒有找到類似材料。
這種晶體是唯一選擇。
“戒賭是好事，那先這樣，等我晚上贏了比賽之後再過來看看。”
“可彆輸了。”
……
時間來到了晚上。
比賽開始前的半小時。
路塵回到第九經紀公司的地下室。
山炮和班越正盯著這場比賽的賠率變動。
路塵的獲勝賠率竟是一路下跌，從二賠五掉到了一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