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哐當”一聲巨響,那柄鋒利的彎刀從他手中滑落。
隻差一點點,這彎刀就可以割破謝淮安的喉管。
男人雙目圓睜,不可思議地摔在地上。
後心處插著銀釵通體發黑,明顯淬了劇毒。
顧雲卿麵沉如水,伸手摘掉男人臉上的麵具。
麵具下是一張被烈火焚燒後疤痕縱橫,猙獰可怖的臉。
顧雲卿抬頭看了眼謝淮安。
隨後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撿起地上的彎刀,“唰唰”兩刀,男人身上的夜行衣瞬間變成了一堆碎布條。
“當啷”一聲,一枚令牌應聲掉落。
顧雲卿撿起地上的令牌。
令牌由玄鐵打造而成,握在手裡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正麵紅底描金的大字正是一個“寧”字。
這枚令牌,前世她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
顧雲卿隻一眼就認出來:“是寧王府的令牌。”
寧王,謝淮陽。
當今皇帝的第二位皇子,生母是聖寵十餘年不衰的宸貴妃。
謝淮陽從小在軍營裡廝混著長大,性格乖張,脾氣暴戾。
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戰神修羅,排兵布陣甚至比一些老謀深算的老將還要毒辣。
想起前世和那人的種種糾纏,以及最後她一劍刺穿男人心臟時,對方難以置信的痛苦眼神,顧雲卿沉靜的眼底久違地泛起一絲波瀾。
“……”
顧雲卿摩挲著令牌上那個“寧”字。
沉默良久,她轉身看向正似笑非笑盯著她看的謝淮安。
身份徹底暴露,顧雲卿也懶得再裝,將令牌遞到謝淮安麵前,淡道:“是寧王府的死士,殿下要回稟陛下,徹查此事嗎?”
謝淮安沒有接過令牌,隻微微搖頭,看她的眼神透著些許揶揄:“不裝了?”
顧雲卿收回令牌,目光如刀,牢牢鎖定在謝淮安身上:“你究竟是誰?”
“好問題。”
剛剛經曆了一場凶險的刺殺,謝淮安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強撐著虛弱的笑容看她:“不過,這個問題回答起來有些複雜,還是留到下次再說吧。”
話音剛落,謝淮安便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劇震,不消片刻,競又生生地咳了一口鮮血出來。
唇周帶血,眼睫沾淚。
謝淮安烏亮的眸子裡漾著水光,迷離地望著顧雲卿,逐漸失了焦距,歪著身子朝一側倒去。
見狀,顧雲卿擔心謝淮安這幅病怏怏的身體再摔出個好歹,隻好上前扶住他,抽走他身後的金絲軟枕,扶著他重新平躺在床上。
謝淮安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氣。
顧雲卿重新坐在床側,再次伸手摸上了他的脈搏。
看來這些年謝淮安的身子早就被那毒藥給掏空了,眼下不過多說幾句話,就撐不住昏死過去。
這樣下去,恐怕很難撐得過三個月……
顧雲卿冷眼斜睨著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怕他當真死了,隻好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從裡麵倒出一粒黑色的藥丸。
猶豫了半天,顧雲卿才捏開男人的嘴巴,沒好氣地塞了進去:“幾十種罕見的藥材煉成的,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