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淮安一噎。
這話聽起來明明句句都是詭辯,可偏偏謝淮安一時間還找不到任何話來反駁她。
顧雲卿這張嘴,前世在朝堂上跟那群迂腐文官打車軲轆戰都沒在怕的,邏輯自成一派,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本事更是爐火純青。
眼下見謝淮安吃癟,顧雲卿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她故作自憐地歎了一口氣:“臣妾明白,臣妾都懂,所以未免殿下病中再添煩惱,這種小事臣妾就不勞煩殿下費心,自行解決便是。”
十分善解人意的樣子。
謝淮安不知該不該多謝她的深明大義?
顧雲卿見謝淮安一副吞了死蒼蠅的表情,心情大好,覺得這人還挺好玩的,真要是氣死了就沒得玩了,於是便大發慈悲決定暫且放他一馬。
何況剛剛那些話不過是說來捉弄謝淮安的。
這一世她可沒想再跟裴文暄糾纏不清。
不過是想利用他布局,查清幕後暗害侯府之人罷了。
“殿下放心,在您咽氣之前,臣妾是不會讓這些流言蜚語傳出去的。”
言罷,顧雲卿衝他粲然一笑。
謝淮安一怔,目露驚歎。
儘管早知道顧雲卿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卻不想她笑起來竟然如此驚豔,書中所說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也不過如此了吧!
謝淮安眼底這份驚豔,被顧雲卿儘收眼底。
她不免好奇,謝淮安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謝淮安在民間的名聲一向很好,世人皆傳他雖然是個病秧子,但也的確是個端方正直的君子。
傳言在前年的科考舞弊案中,他為替廣大寒門學子討回公道,要求嚴懲那些貪官汙吏,拖著病體在暴雨中跪了足足三個時辰,險些丟了半條命。
和那些隻說不做、假仁假義的貴族公卿不同,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真心想要為國為民做些實事的。
可一日相處下來,顧雲卿根本沒瞧出對方身上有任何宏偉的理想抱負,她隻看到了一個混吃等死的廢柴。
想到這裡,顧雲卿收回視線,不再理會謝淮安幽怨的眼神,麵無表情地提筆寫下“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的詩句後,卷起來用一根細線綁到鷹隼腳上,重新將鷹隼放了出去。
謝淮安:“……”
次日清晨,當王尚宮派人來傳了皇後的口諭時,顧雲卿心裡止不住地冷笑。
看來昨日她的表現並沒有徹底打消皇後的疑慮,皇後忍不住要出招了……
回到殿中,謝淮安已經醒了,斜靠在貴妃榻上,捧著一本不知打哪翻出來的畫本看得正起勁兒。
見顧雲卿回來,謝淮安抬起頭看她,懶洋洋地問道:“是不是皇後派人傳你進宮?”
這病秧子怎麼什麼都能猜到?
顧雲卿坐在梳妝台前,任由侍女為她梳妝盤發,語氣淡淡:“皇後命人傳話,說馬上就要到年下了,宮裡宴會多,怕臣妾丟了太子殿下的臉麵,要為臣妾裁製新衣。”
透過銅鏡,顧雲卿察覺到謝淮安有話要單獨跟她說,頓了頓,她抬手摒退左右:“你們先下去吧,剩下的本宮自己來。”
“是。”
等到殿內隻剩他們二人後,謝淮安緩緩開口道:“皇後一向喜歡坐山觀虎鬥,應該不會對你直接發難,可寧王謝淮陽的生母宸貴妃一向囂張跋扈,想必不會善罷甘休,你要當心,不要叫她咬到。”